况天佑和王珍珍被莱利“请”回了古堡深处那间阴森的教堂。
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投在斑驳的石壁上,空气中弥漫着陈腐与蜡油混合的怪异气味。
他们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嗒…嗒…嗒…”
一阵清晰而缓慢的脚步声从前方阴影中传来。只见莱利换上了一身熨帖的黑色旧式燕尾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他小心翼翼地牵着诗雅的手,缓步走向圣坛。诗雅身上穿着一件样式古典、却依旧洁白的婚纱两人脸上都带着幸福笑容。
好像佛踏着的不是石砖,而是五十年前未尽的梦。
随着他们的步入,教堂两侧的空气开始扭曲波动,一个个半透明、散发着幽幽绿光的鬼魂身影逐渐浮现。
它们是五十年前惨死于此的宾客冤魂,此刻如同被某种力量召唤。
无声地在教堂里飘荡、穿梭,发出呜呜咽咽、若有似无的悲鸣。
“啊!”
王珍珍被这骇人的景象吓得低呼一声,下意识地紧紧抓住况天佑的胳膊,整个人几乎缩进他怀里,身体微微发抖。
况天佑无语地看着这群魔乱舞的景象,皱着眉对台上的莱利喊道:“喂!莱利!能不能让你的‘宾客’安静点?”
“这样飞来飞去很影响气氛啊!”
莱利仿佛才注意到似的,歉然地笑了笑,轻轻一挥手。
那些兴奋躁动的绿色鬼魂立刻安静下来,如同训练有素的仪仗队,规规矩矩地飘落到通道两侧。
不知从何处,竟悠悠响起了古老庄严的婚礼乐章。
莱利和诗雅相视一笑,随后将目光投向台下的况天佑和王珍珍。
莱利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况先生,王小姐。”
“等我和诗雅的婚礼完成,我会立刻通知马小姐和金先生来救你们。”
“我保证,从此以后,我和诗雅绝不会再吸一滴人血,再伤害任何一个人。”
“我只希望……马小姐能放过我们,给我们一条生路。”
他的眼中充满了恳求。
况天佑闻言,脸上的轻松神色收敛起来,他站直身体,目光锐利地看着莱利,正色道:“莱利,你知道吗?”
“在香港,我是个警察。”
“在我的职责里,不管一个罪犯背后的故事多么感人,犯罪的理由多么无奈。”
“最终,我都要让他们接受法律的制裁,绳之以法。”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就算对方是僵尸,也不例外。”
莱利怔住了,似乎没完全理解他话中的含义。
况天佑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可悲:“当你告诉我你杀了那么多人,现在却还要我坐在这里祝福你?”
“你叫我说什么好呢?”
他的话语像冰冷的石头,砸碎了婚礼虚幻的泡泡。
诗雅听到这话,羞愧地低下了头,婚纱的白纱微微颤动。
她和莱利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充满了无尽的内疚痛苦。
王珍珍悄悄用手肘拐了一下况天佑,低声道:“天佑……”
示意他不要说得太绝。
况天佑感受到她的提醒,脸上的严肃化开,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语气缓和下来:“当然了……”
他看向莱利和诗雅,目光变得真诚:“作为朋友,看到你了却了五十年的心愿,终于能和诗雅在一起,我……真的很为你们开心。”
他和王珍珍相视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复杂的祝福。
况天佑笑着对台上两人说:“希望这次,‘天使之泪’由新郎为新娘戴上,开启的不是另一个五十年的噩梦,不再是血腥和仇恨,而是真正的欢笑和快乐。”
王珍珍也鼓起勇气,柔声祝福:“我也要祝福你们。虽然我现在……还是很害怕。”
她老实地说,但眼神温暖:“但是你们两个,真的让我看到了……爱情的力量,那种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的执着。”
她说这话时,下意识地望了一眼身边的况天佑。
莱利和诗雅感激地看着他们,莱利郑重地说:“我和诗雅,真心感谢两位。”
况天佑见状,恢复了几分痞气,催促调侃道:“那还等什么?还不快点亲吻新娘?”
王珍珍也配合地轻轻鼓掌。
莱利深吸一口气,从口袋中取出那条闪烁着幽蓝光芒的“天使之泪”项链,动作极其轻柔地,如同对待稀世珍宝般,为诗雅戴上。
冰凉的宝石贴在她冰冷的皮肤上,诗雅害羞地低下头,嘴角却洋溢着幸福。
两人在众多绿色鬼魂的无声注视下,缓缓靠近,深情地吻在一起。
这一刻,时间仿佛真的倒流回了五十年前,所有悲剧都尚未发生。
看到他们终于获得片刻的幸福,王珍珍感动得眼圈发红,泪水无声滑落。
况天佑感受到她的情绪,对她笑了笑,更紧地握住她的手。
周围的鬼魂宾客们也仿佛被这情感触动,纷纷抬起虚幻的手,发出轻轻的、如同风吹过洞穴般的鼓掌音效。
……
另一边,小镇边缘一个废弃的木屋内。
马小玲缓缓醒来,后颈和额角还在隐隐作痛。她晃了晃昏沉的脑袋,首先看到旁边还被绑着、歪着头似乎仍在昏睡的金正中,随即目光锁定在正坐在她对面,慢条斯理品着一杯热茶的孔雀大师。
一股火气瞬间直冲头顶。
把自己和徒弟打晕绑来这里,他居然还有闲心喝茶?!
“死和尚!”
马小玲怒喝道:“你把我们抓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她用力挣扎了几下,绳子捆得很结实。
“快放开我们!你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孔雀放下茶杯,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自我厌弃:“贫僧……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好人。但这次,我确实做了一次……坏人。”
马小玲简直要气炸:“那你抓我们到底图什么?!”
孔雀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语气平板地解释:“遵师尊法旨,要孔雀我保护古堡里的主人,直到……听到古堡响起结婚钟声为止。”
他抬眼望向窗外古堡的方向:“今天刚好是五十年前的精灵节,希望一切都没有被你们阻止,可以顺利结束。”
马小玲转不了头,只能用眼角余光使劲瞥他。
这时,她注意到旁边“昏迷”的金正中偷偷睁开一只眼睛,正机警地打量四周,发现孔雀站在自己身后,立刻对着马小玲疯狂使眼色。
马小玲立刻会意,开始用力挣扎,用脚蹬着地面,让椅子一下下往前挪,发出刺耳的噪音,试图吸引孔雀的全部注意力:“放开我!!死孔雀!快放开我!”
孔雀果然被吸引,上前一步,轻易地抓着椅子背,将她连人带椅拉回了原位:“阿弥陀佛。师尊法旨,不可违抗。”
见他到了自己前方,马小玲立刻抬起头,用尽毕生所学刻薄话骂道:“臭和尚!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没主见的男人!”
“怪不得要去做和尚!连我都看不过眼了!你就是你师尊的一条狗吗?!”
在她骂骂咧咧的掩护下,金正中小心翼翼地从袖口里滑出一片偷偷藏匿的锋利小刀片,开始悄悄地锯捆住手腕的绳子。
孔雀被骂得眉头微蹙,却只是背过身去,负手而立:“我现在放了你们也没用。”
“你的另外两位朋友,已经被古堡主人‘请’回去了。”
马小玲心一紧:“珍珍和天佑?!”
孔雀不再多言:“你们两个,乖乖待在这里。”
说完,他竟转身朝屋外走去。
“喂!你别走!你信不信我拔光你的孔雀毛!喂!!!”
马小玲气得大叫。
金正中压低声音:“师父别喊了,已经走远了。”
马小玲焦急地低声催促:“快割啊!他们两个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扣你一辈子工资!”
金正中手下不停:“在割了在割了!马上就好!”
不一会儿,孔雀却又去而复返,他心事重重地站在门口,望着远处古堡的钟楼方向。
古堡的钟楼响了起来。
“噔噔噔”
“噔噔噔”
就在这时,金正中终于割断了绳子!
他迅速解开脚上的束缚,对马小玲使了个眼色,然后立刻假装依旧被绑着、昏迷未醒的样子,重新低下头。
马小玲心下大喜,立刻变了副姿态,优哉游哉地翘起二郎腿,嘴里甚至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显得异常轻松。
孔雀果然被她的反常吸引,疑惑地走过来:“你……为何突然变得如此轻松?”
马小玲故意放软声音,带着一丝神秘:“你过来~我告诉你呀。”
孔雀依言走到她正前方。
马小玲笑得像只狐狸:“再过来一点嘛~”
孔雀不明所以,又靠近了些,甚至还体贴地微微弯下腰,想听清她说什么。
马小玲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凌厉,大喝一声:“正中!动手!”
与此同时,她翘着的二郎腿猛地向上狠狠一踢。
精准地命中孔雀的下盘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