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喘着粗气,眼神里是赤裸裸的嘲讽和一种近乎残忍的、“为你好的”提醒:“大小姐,您那点珍贵的善心,别浪费在我这种烂人身上了,行不行?”
“算我求您了,高抬贵手,一边儿凉快去,别来沾我!我受不起!”
我被他的话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他那副“世人皆醉我独醒”、实则自甘堕落还反过来嘲讽别人善良的姿态,简直不可理喻到了极点!
那一刻,我甚至怀疑脑子里那个该死的系统是不是出了bUG,为什么要我救这样一个人?
就因为他这副皮囊?
的确,即使此刻鼻青脸肿,嘴角破裂。
他那副骨相依旧出色得过分,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只是那神情里的偏执、阴郁和彻骨的冷漠,硬生生破坏了一切美感,只剩下可憎。
一股极大的厌烦感涌上心头,我懒得再跟他多费一句口舌。
冷着脸,从包里掏出一小瓶家里秘制的活血化瘀药油,用力地、几乎是砸进他怀里,硬邦邦地扔下一句:“随便你!药油,爱用不用!不用就扔了!”
说完,我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高跟鞋的鞋跟用力踩在湿漉漉、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发出清脆又决绝的“嗒嗒”声。
一声声,好像要彻底踏碎身后那个不可理喻的男人。
巷子口的寒风吹在我发烫的脸上,却丝毫吹不散心头的烦躁、憋闷和巨大的困惑。
回忆结束…
思绪收回,车窗外已是香港熟悉的街景。
广播里,司徒奋仁的声音还在继续。
毛悦悦微微晃神,将过去的司徒奋仁与现在广播里这个“为民请命”的形象对比。
似乎……真的比当初那个偏激绝望、浑身是刺的男人,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人情味?
至少,表面上学会了为“别人”发声。
她正兀自出神,却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侧脸上。
微微侧头,发现是“况天佑”正盯着自己,眼神复杂,似乎带着某种探究。
坐在“况天佑”旁边的王珍珍也注意到了他的走神,拿着小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柔声问道:“天佑?天佑?你在看什么啊?怎么发呆?”
“况天佑”猛地回过神,眼神有一瞬间的慌乱,连忙移开视线,含糊地应道:“啊?没……没什么……有点累了。”
前排的马小玲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无语地撇了撇嘴,小声嘀咕:“怎么从英国回来之后,况天佑变得跟正中一样傻乎乎的了?真是见鬼。”
车子终于驶抵嘉嘉大厦。一行人拖着行李走进大厅,毛悦悦立刻就皱紧了眉头,下意识地用手在鼻尖前扇了扇。
一股难以形容的、像是东西放久了发霉腐败的酸臭味弥漫在空气里,格外浓重。
“咦?什么味道啊?好臭……”
马小玲也捏住了鼻子,秀眉紧蹙。
只见管理员古叔正愁眉苦脸地坐在服务台后面,唉声叹气,整个人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
金正中大大咧咧地走过去,拍了下桌子:“古叔!我们回来了!你哭丧着脸干什么?中邪了?”
古叔抬起头,哭丧着脸,手里紧紧捏着一张彩票,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我是中了……中了彩票啊……三千多万啊……”
金正中眼睛瞬间亮了,羡慕地大叫:“哇塞!三千多万?!”
“古叔你发达了!你是高兴哭了吧?!”
“我这是伤心!是伤心哭的啊!”
古叔激动地挥舞着彩票,捶胸顿足:“我每一天!每一天都买另一个版型的号码!雷打不动!”
“就今天!就今天鬼使神差买了这个版型!怎么就……怎么就让我中了呢!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马小玲和毛悦悦对视一眼,两人眼神同时一凛。
马小玲仔细看向古叔的印堂,只见那里笼罩着一层普通人看不见的、不祥的黑气。
她对毛悦悦使了个眼色。
毛悦悦立刻会意,脸上堆起甜美的笑容,自然地走到古叔身边,假意关切地搭话:“古叔啊,别难过了,中了奖是好事嘛……对了,您儿子最近怎么样啊?工作还顺利吗?”
就在古叔被毛悦悦吸引注意力的瞬间,马小玲迅速从化妆箱里掏出那瓶特制的“驱鬼喷雾”,对准古叔印堂那股黑气猛地一喷。
“嗤!”
一阵无形的波动散开!只听“嗷!”
一声怪叫,一个通体绿色、胖乎乎、长相滑稽的鬼魂猛地从古叔身上被逼了出来。
它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惊慌失措地原地跳脚,然后竟然手忙脚乱地摆出了一个极其蹩脚的李小龙经典姿势,嘴里发出怪叫:“哦呀呀呀哦…打!”
金正中看得目瞪口呆,指着那绿色胖鬼:“不是吧……他师父难道是李小龙啊?”
马小玲也被这滑稽的一幕逗乐了,甩出伏魔棒,笑道:“哈,没想到还是个灵活的胖子!”
毛悦悦默契地同时抽出一张符纸,看准时机就想贴到那倒霉鬼的身上。
谁知这胖鬼虽然体型圆润,动作却异常敏捷,猛地一转身,刚好撞到从电梯里走出来的街坊阮梦梦身上。
毛悦悦收势不及,那张符纸“啪”地一下,不偏不倚,正好贴在了梦梦的额头上!
“哎呀!”
阮梦梦被吓了一跳,她穿着背带裤,顶着一头清爽的短发,戴着眼镜。
此刻因为额头上突然多了张黄符,下意识地变成了斗鸡眼,茫然又委屈地看向毛悦悦:“悦悦……你……你这是在干什么嘛……”
那绿色的倒霉鬼则趁机“嗖”地一下钻进了刚刚打开的电梯门,溜之大吉。
金正中反应极快,一个箭步上前,一把将梦梦额头上的符纸扯了下来,然后动作夸张地“啪”一下贴在自己额头上。
双手猛地向前伸直,紧闭双眼,模仿着僵尸的样子,僵硬地跳了两下,干笑道:“嘿嘿……梦梦啊,没什么没什么!”
“我们……我们玩spy呢!哈哈哈……是不是很像僵尸?”
阮梦梦看着行为古怪的三人,眨了眨她那双单纯的大眼睛,显然完全没搞懂状况,只是懵懵地点了点头:“哦……哦……原来是在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