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嘉嘉大厦的路上,夜色已深。
城市的霓虹透过车窗,在马小玲驾驶的车内投下流动的光影。
车内异常安静,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和窗外模糊的风声。
况天佑坐在副驾驶座上,脸偏向窗外,目光落在那些飞速倒退,连成光带的路灯上。
路灯昏黄的光线一道道扫过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明暗交替,映照出他眼底深藏的疲惫。
他的思绪,早已飘向了遥远的、不愿触碰的过去。
曾几何时,我那么努力地尝试,想要忘记属于况国华的一切,那些硝烟、那些离别、那些刻骨的痛楚…
我几乎以为,戴上况天佑的面具,融入这崭新的时代,就可以成功地欺骗自己,甚至欺骗时间…
这念头在他心中无声地流淌,带着自嘲的苦涩。
后座,透支了力量的况复生早已支撑不住,歪着头陷入了昏睡,小小的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马小玲双手握着方向盘,目光直视前方路况,但眼角的余光却将身旁男人的沉默与后座孩子的虚弱尽收眼底。
方才求叔的电话让她稍稍安心,但身边这个僵尸带来的谜团和张力,却让车内的空气都显得有些凝滞。
她抿了抿唇,最终还是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打破了沉默,声音尽量保持平稳,带着不易察觉的试探:“复生,他没事吧?”
况天佑的视线依旧停留在窗外,好像没有听见。
他心中憋着一股无名火,这火气不知是针对六十年前的马丹娜,还是针对身边这个继承了马家使命、此刻正用复杂眼神打量他的马小玲。
这股郁结之气让他生出自暴自弃的冲动,想要撕破此刻虚伪的平静。
他嘴角勾起冷淡的弧度,故意用近乎残忍的平静语气说道:
“喝点人血就没事了。”
他没有解释,他们早已习惯了克制,只靠着医院血库里那些即将过期的血浆维生,如同躲在阴暗角落里的老鼠,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可悲的“生存”。
马小玲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有些泛白。
她飞快地侧头瞥了况天佑一眼,看到他依旧那副冷硬的侧脸线条,心中莫名窜起一股火气,却又被她强行压下。
转回头看向前方,竟然气极反笑,只是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满满的荒谬感:“人血?”
“怎么?”
况天佑终于将目光从窗外收回,转向她,眼神里带着近乎挑衅的冰冷:“你不知道僵尸是以血为生的吗?”
马小玲深吸一口气,试图理清思路,找到他话里的破绽,或许只是想找到一个能让自己稍微安心的理由:“那复生…也是你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