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透过未拉严的窗帘缝隙,悄无声息地流淌进来,在金未来略显疲惫的睡颜上投下一道清冷的光斑。
房间有些凌乱,床尾的栏杆上随意搭挂着几件她还未及收拾的性感内衣和内裤。
她在睡梦中不安地翻了个身,眉头紧锁,陷入了光怪陆离的梦境。
梦境之中…
那是一个空旷而诡异的教堂。
没有宾客,没有神父,只有彩色玻璃透进扭曲变形的光线。
金未来发现自己身穿一袭洁白的婚纱,头纱曳地,手里捧着虚假的捧花。
她不受控制地、一步步走向教堂尽头,那里没有神像,只有一个巨大逆光的十字架阴影。
十字架前,背对着她,站着一个穿着笔挺黑色西装的男人。
男人双手背在身后,身姿挺拔,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阴森。
金未来心中警铃大作,声音带着颤抖:“你是谁?”
那人如同石雕,纹丝不动,沉默如同实质。
恐惧攫住了她的心脏,她提高了音量,带着哭腔:“你到底是谁啊?!”
终于,那人出声了,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毛骨悚然的缠绵偏执:“一个非常,非常想念你的人啊,想死你了…”
这声音……金未来浑身一颤,脑海中迅速搜索,一个可怕的名字浮上心头。
她难以置信地、试探着问:“堂本静?!你是堂本静?!”
前方的身影发出了低沉而扭曲的笑声,语气里充满了癫狂的得意,承认道:“不错……是我。”
“不过,今天的堂本静,已经不是昨天的堂本静了……”
金未来强压下恐惧,试图用理智唤醒他:“但是你和之前一样疯狂!”
“一样的不可理喻!”
周围的景象开始剧烈扭曲、变色,墙壁仿佛融化的蜡烛,泛着幽绿的光。
堂本静发出“桀桀桀桀”的笑声,他猛地张开双臂,紧紧抱住自己,声音里充满了怨毒与自我陶醉:“就算我疯了吧……”
“也是被况天佑逼疯的!是他!”
“是他让我看清了这个世界的本质!”
他的声音骤然拔高,带着一种传教士般的狂热:“不过总有一天!”
“我会告诉他,做一个真正的僵尸,会是多么的神秘!”
“多么的高雅!多么的永恒!”
他缓缓转过身,面向金未来,脸上带着一种扭曲的、深情的表情:“当然,我也会实现自己的承诺。”
“你,金未来,将会是我永恒的新娘。”
“直到天荒地老,直到时间的尽头……”
看着他转身,金未来心中还残存着微弱的希望,希望他能悬崖勒马,希望这只是他的一场噩梦。
她甚至对他挤出了一个艰难的、带着安抚意味的笑容。
当他的脸完全转过来,暴露在幽绿的光线下时,那不再是人类的面孔。
惨白的皮肤,一双闪着黄光的竖瞳眼睛,以及那对从他唇边探出尖锐森白的僵尸獠牙。
“啊!”
金未来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
现实之中…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已经浸湿了她的额发和睡衣后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跳出来。
下意识地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将脸埋了进去,身体因为后怕微微发抖。
我一定是疯了……
她在心里绝望地想,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怎么会……
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和心慌驱使着她。
她掀开被子,赤着脚走到房间角落的柜子前,翻找出一包未用完的白色蜡烛。
然后,抱着蜡烛,蹑手蹑脚地来到了寂静的客厅。
月光将客厅照得半明半暗。
她一言不发,将蜡烛一支支立在地上,围成一个歪歪扭扭的圆圈,然后用打火机一一点燃。
跳动的火苗在黑暗中摇曳,映照着她苍白不安的脸。
她盘腿坐在了蜡烛圈中央,双手结着一个并不标准的手印。
放在膝上,紧闭双眼,开始低声念诵起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拗口静心经文。
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冰凉的、金字塔形状的小水晶,好像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楼上,金正中的房间
那一声声如同蚊蚋、却又无比清晰的念经声,穿透了楼板,顽强地钻进了金正中的耳朵里。
他正梦见自己中了六合彩头奖,美滋滋地数着钞票,却被这噪音硬生生吵醒。
“谁啊!大半夜的……”
他烦躁地揉着眼睛,嘟囔着爬起来,循着声音来到楼梯口,往下一看…
好家伙!
自家那位干表姨,正坐在一圈蜡烛中间神神叨叨!
金正中本来就对这个凭空冒出来、不交房租、还使唤自己洗衣服的干表姨心存不满,此刻睡意被打扰,火气“噌”地就上来了。
他几步冲下楼,叉着腰,语气极其不善:“喂!干表姨啊!”
“你三更半夜不睡觉,在这里搞什么打坐做法啊?!”
“很妨碍我睡觉的你知不知道!”
金未来依旧闭着眼,眉头紧锁,语气带着不耐烦和不易察觉的慌乱:“我在打坐!”
“我要用水晶的力量让自己静心!你别吵!”
“你静心?!”
金正中气笑了,指着地上的蜡烛圈:“等你心静了,我的心就烦死了!”
“我告诉你啊,你再不停下来,我报警抓你啊!告你半夜扰人清梦!”
“干表亲而已,是很远很远的亲戚!你别以为我做不出来!”
感受到他语气里真实的怒火,金未来终于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睛。
她看了看气得脸红脖子粗的金正中,低声嘟囔了一句:“对不起哦……”
然后悻悻地起身,一口气吹灭了所有蜡烛,开始慢吞吞地收拾。
金正中看着她磨蹭的样子,火气还没消:“没事…”
“你布得这满地阵法,让我怎么睡啊?”
“老兄!我明天早上还要早起上班啊!你知不知道睡眠对一个打工仔有多重要啊!”
金未来没有回嘴,默默地把蜡烛收好。
走到厨房,蹲下身,从最灌了一大口。
她拿着啤酒,走到窗边,靠着冰凉的墙壁,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背影透着说不出的落寞和烦躁。
金正中看着她这一系列操作,心里的火气渐渐被疑惑取代。
这人……半夜不睡觉,先是打坐念经,现在又跑来借酒消愁?
这是有什么心事?
他忍不住走过去,语气缓和了些,带着试探:“喂,靠着窗边喝啤酒,你很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