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大师紧闭的双目猛然睁开,眼中精光一闪。
他仿好像感应到了什么,手紧紧攥住身旁的法杖,一言不发,迈急促的步伐,直直奔向通往大厦天台的楼梯。
毛悦悦见众人都已动身,也毫不犹豫地跟上。
她刚迈出两步,却发现司徒奋仁还愣在原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忍不住停下脚步,转过身,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看向他那张在昏暗中显得格外犹豫的脸,语气带着些许催促:“怎么还不走呀?”
“有什么话,等找到未来再聊也不迟。”
“她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我们也得快去找找!”
说完,她不再耽搁,转身小跑着去追马小玲等人的身影,脚步声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
司徒奋仁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下意识地抬手,嘴唇微张,那声“悦悦”却卡在了喉咙里。
他无奈地放下手,下意识地摸了摸外套口袋里那个丝绒材质的小小戒指盒,冰凉的触感让他心神稍定。
可随即,他环顾四周,只见黑影幢幢,好像有无形的眼睛在暗中窥视,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再也顾不得其他,连忙抬脚。
几乎是追着毛悦悦的背影跟了上去,生怕被独自留在这片令人心悸的黑暗里。
在搜寻金未来的过程中,马小玲和况天佑自然而然地并肩而行。
马小玲一边小心地探查着角落,一边忍不住低声抱怨这鬼地方的阴森。
况天佑走在她身侧,始终保持着一个能随时护住她的距离,听到她的抱怨,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低声回应:“怎么,还怕有甲虫啊”
马小玲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瞪了他一眼,即使在昏暗中也能感受到她那不服气的眼神:“谁怕了!”
“我是担心未来!”
“倒是你,况天佑,不是应该在黑暗里如鱼得水吗?带路啊!”
况天佑轻笑一声,配合地走到前面半步:“遵命,巫婆玲。”
刻意放慢脚步,确保她不会跟丢…
这短暂的二人世界很快被打破。
游志杰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笑嘻嘻地凑到马小玲身边,几乎是贴着她走,语气殷勤:“小玲,别担心,有我保护你呢!”
马小玲没好气地往况天佑那边靠了靠,避开他过近的距离:“走开啦你!”
况天佑看着黏上来的游志杰,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原本轻松的气氛瞬间多了几分尴尬。
但他并未多言,只是沉默地继续前行。
游志杰浑然不觉,依旧锲而不舍地跟在马小玲屁股后面,喋喋不休。
天台上,夜风凛冽。
乌鸦气得狠狠一脚踹在旁边的通风管道上,发出“哐”一声闷响,在寂静的夜空中传得老远。
“气死我了!就差那么一点点!竟然让她们给破了局!”
“真是小瞧了这帮家伙!”
徐福也阴沉着脸,语气带着懊悔:“早知道就该提前收手,现在真是得不偿失,白忙活一场。”
蓝大力却显得平静许多,他吸了一口雪茄,猩红的火点在黑暗中明灭,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玩味:“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乌鸦,你还是不明白这个游戏的规则。”
“人类要是都绝种了,那还有什么好玩儿的?”
他缓缓吐出烟圈,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人,才是最有意思的玩具。”
“都死了,我玩什么去?”
乌鸦喘着粗气,不甘心地问:“那……我们这次算不算成功?”
蓝大力低笑一声,目光投向脚下漆黑的城市:“也算看到了些想看的东西。”
“毛家和马家的传人,果然名不虚传,有点意思。”
他的语气转而带上轻蔑:“至于那个姓况的小子火候还差得远,需要再上几堂课,好好‘训练’一下。”
顿了顿,嘲讽意味更浓:“那个司徒救世主?就更别提了,废材一个。
“等有机会,倒是可以开导开导他,看看能不能废物利用。”
忽然,他敏锐的耳朵动了动,听到了从楼梯间传来的细微脚步声。
他和其他两人同时将目光投向入口处,嘴角咧开一个戏谑的笑:“唉,你的徒孙来了。”
乌鸦冷哼一声,满脸不屑,想起孔雀那点修为,语气充满鄙夷:“徒孙?他也配?”
“若是在四百年前,以他的资质,只配在里高野的山门前做个扫地的杂役僧!”
蓝大力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乌鸦的肩膀:“行了,走吧,乌鸦。”
乌鸦缓缓抬手,摘下了脸上那副狰狞的面具,露出一张平凡却带着邪气的脸,他刻意纠正道:“别叫我乌鸦。”
“我现在叫李维斯。”
他故意将取下的面具,端端正正地放在了天台边缘的水泥台子上,好像留下一个挑衅的标记。
随即,三人相视一笑,身影在夜色中如同被橡皮擦去一般,缓缓消散,不留一丝痕迹。
他们刚消失不久,天台的门便被“嘭”地推开,孔雀大师手持法杖,疾步冲了上来。
他警惕地环顾空旷的天台,夜风吹拂着他宽大的僧袍。
很快,他的目光锁定在水泥台子上那个突兀的面具上。
他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面具拿起,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眉头紧紧锁起,眼中充满了凝重疑虑。
这时,马小玲、况天佑和游志杰也寻到了天台。
马小玲焦急地环顾四周:“到处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未来,现在该怎么办啊?”
游志杰插嘴,提出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她会不会被那些甲虫给吃掉了啊?”
况天佑相对冷静,分析道:“就算被甲虫吃掉,也应该会留下衣服或者一些随身物品。”
“但现在,什么都没有,这反而有点奇怪。”
马小玲烦恼地瘪了瘪嘴,目光扫到正拿着一个面具发呆的孔雀,便走了过去,语气带着关切:“孔雀大师,你怎么了?发现了什么吗?”
孔雀缓缓抬起头,将手中的面具展示给众人看,声音低沉而肯定:“乌鸦来过这里。”
况天佑闻言,脸上露出疑惑之色:“乌鸦?”
“他不是在四百年前,就已经死了吗”
孔雀摇了摇头,目光深邃,语气带着寒意:“四百年前,根本就没有人,真正见过他的尸体。”
马小玲、况天佑、游志杰三人闻言,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那张诡异的面具上。
这句话让天台的夜风似乎都变得更加刺骨,空气中弥漫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司徒奋仁和毛悦悦此时已经下到了一楼。
脱离了大厦内部令人窒息的黑暗,橘黄色的路灯灯光温柔地洒落下来。
司徒奋仁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他停下脚步,轻轻拉住了走在前面的毛悦悦的手腕。
“悦悦。”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生日快乐。”
顿了顿,补充道:“虽然昨天才是你正日子,一直没找到机会跟你说。”
毛悦悦转过身,橘色的光晕勾勒着她姣好的侧脸,她眼中闪过讶然。
随即化为一丝了然的笑,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司徒奋仁从口袋里掏出那个揣了许久、甚至带着他体温的丝绒戒指盒,却没有立刻打开。
他摩挲着盒子光滑的表面,眼神真诚地看着她:“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可能有点…但这份礼物,我希望你能收下。”
毛悦悦没有去看那盒子,而是抬眸直视他的眼睛,她的笑容依旧明媚,却带着清醒和理智:“司徒,谢谢你记得我生日。”
“不过…”
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干脆利落:“我现在不想听什么空头支票。”
“你好好做你的工作,比什么都强。我毛悦悦不是恋爱脑,我把话说在前面,在我们……”
“嗯,这段关系里,你只要让我抓到一次对我不忠。”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隔空点了点他的胸口,眼神锐利:“直接分手,绝无二话。”
司徒奋仁被她这番直白的话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但心里却因为她话语里隐含的“关系”二字而泛起涟漪。
他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低声说:“我知道,一百次……那件事,我……”
眼中满是愧疚和心疼,声音沙哑:“我用一辈子补偿,都不够。”
毛悦悦想起网络世界里那锥心的痛楚,鼻尖一酸,别开脸,赌气般地说:“你知道就好!想起来我就生气!”
司徒奋仁趁机伸出手,轻轻捧住她的脸,迫使她看向自己。
目光炽热而专注,好像要将她刻进灵魂深处。
他缓缓郑重地开口,不再是平日里插科打诨的模样:“毛悦悦,过去我自私自利,算计太多。”
“但遇见你之后,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想守护的人。”
“你…愿意正式做我女朋友吗?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给你看。”
夜风拂过,吹动毛悦悦额前的碎发。
毛悦悦迎着他紧张期盼的目光,心脏像是被泡在温水里,又软又胀。
她故意偏着头,装作思考的样子,长长的睫毛扑闪着,过了好几秒,才用一种看似勉为其难,实则眼底藏着笑意的语气。
轻快地说道:“嗯……看在你这么有诚意,又刚刚经历了生死的份上……”
她拖长了调子:“那就可以试试看吧!”
话音未落,司徒奋仁眼中瞬间迸发出巨大的惊喜。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一把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
毛悦悦被他抱得险些喘不过气,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便也顺从地靠在了他怀里,能听到他胸腔里传来有力的心跳声。
他在她耳边低声诉说着什么,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着无尽的眷恋和保证。
毛悦悦听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却还是故意用指甲轻轻掐了一下他的后背,小声嘟囔:“别以为这样我就原谅你那一百次了…还得考察!”
司徒奋仁低笑出声,将她搂得更紧,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嗅着她发间淡淡的清香,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安心。
“好,让你考察一辈子,我都认。”
他在她发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低声回应。
夜色温柔,橘灯为伴。
两颗曾经互相试探、彼此嫌弃的心,终于在经历生死考验后,小心翼翼地靠在了一起。
——
网络世界的景象已不复之前的阴森可怖,而是一片朦胧宁静的虚无。
贞子静立在流光之中,身上那袭染血的惨白长裙化作了一身淡粉色的樱花和服。袖口与衣摆上绣着细碎的樱花花瓣,栩栩如生。
她脸上那道怨念戾气的鲜红竖痕,也消失不见,露出原本清秀温婉的容颜。
长长的黑发柔顺地披在肩后,几缕发丝随风轻拂过她白皙的脸颊。
她微微垂着眼睑,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平和柔美,像一朵在夜色中悄然绽放的幽兰。
她的手被金正中温暖的手紧紧包裹着,两人在这片无垠的虚拟空间中漫无目的地走着。
金正中侧过头,看着她安静的侧脸,心里像是被羽毛轻轻搔刮着,有些痒,又有些莫名的紧张。
他挠了挠头,打破了沉默,声音带着点傻气和期待:“怎么不说话呀?”
“我们这就要开始谈恋爱啦。”
他说完,自己先有点不好意思地咧开嘴笑了。
贞子依旧低着头,目光落在自己和他交握的手上,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带着怯怯的不安:“我没有谈过恋爱。”
“我不会,不知道怎么谈。”
金正中一听,立刻挺了挺胸膛,像是找到了共同话题,语气都轻松了些:“巧了嘛这不是!”
“我也没有过啊!”
他憨憨地笑着,露出一排白牙,然后非常认真地宣布:“那我先说好了。”
“其实我长这么大,还没牵过女孩子的手呢。”
这过于纯情又带着傻气的坦白,让贞子忍不住噗嗤一声低低笑了出来,带着羞涩暖意。
她抬起眼,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声音里带着温柔:“你之前已经说过了。”
“啊?是吗?原来是这样啊……”
金正中后知后觉地摸了摸鼻子,自己也觉得有点好笑,但目光却始终没有从她脸上移开。
他深深地凝视着贞子,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爱怜珍视。
贞子感受到他炽热的目光,心头悸动。
犹豫了片刻,还是将藏在心底最大的不安问出了口,声音微微发颤:“正中,你,真的不后悔吗?”
“为了我,放弃了一切…”
“我后悔。”
金正中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这两个字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贞子刚刚温热起来的心脏。
她浑身一僵,眼中刚刚亮起的光彩骤然黯淡下去。
金正中却用力握紧了她的手,将她往自己身前轻轻一带,俯下身,凑到她耳边,一字一句地补充道:“我后悔,这么晚才认识你。”
“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本来可以和你在一起的时间。”
巨大的失落与突如其来的惊喜,让贞子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抬起头,撞进他盛满笑意和深情的眼眸里,那里面清晰地倒映着自己怔忪的模样。
一股酸涩与甜蜜涌上心头,化作一抹羞涩的笑容,在她唇角缓缓漾开。
气氛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暧昧缠绵。
周围飘荡的数据流光好像也慢了下来,柔和地环绕着他们。
金正中看着她含羞带怯的笑容,看着她水光潋滟的眼眸,心中涌动着难以抑制的冲动。
他抬起另一只手,指腹带着些许颤抖,极为试探性地托起了她小巧的下巴。
动作很慢,带着无比的珍视,好像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