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脸埋进膝盖,肩膀微微耸动,在寂静无声的黑暗里,独自品尝着这份刚刚知晓、却已沉重得让她无法呼吸的命运玩笑。
“叮咚,叮咚。”
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打破了室内的死寂。
毛悦悦猛地抬起头,胡乱地用袖子擦掉脸上的泪痕和酒渍,深吸了好几口气,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
她踉跄着站起身,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门外走廊的灯光倾泻进来,映出了况天佑挺拔而略显孤寂的身影。
“你怎么来了?”
毛悦悦有些意外,声音还带着饮酒后的沙哑和不易察觉的鼻音。
况天佑敏锐地闻到了她身上散发出的浓郁酒气,又借着光线看到她微微红肿的眼眶,心中了然。
他没有点破,只是自然地侧身进屋,伸手按亮了客厅的顶灯。
骤然亮起的灯光有些刺眼,毛悦悦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怎么?一个人在家喝闷酒?心情不好?”况天佑走到沙发边坐下,语气平和,听不出什么情绪。
毛悦悦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走到他对面坐下,故作轻松地晃了晃手中的空酒杯:“害,没什么,就是好久没喝了,小酌一下,放松放松。”
况天佑看着她那明显哭过的眼睛和强颜欢笑的样子,没有追问,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后切入正题:“堂本静出现了。”
毛悦悦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一紧,抬起眼,眼神瞬间恢复了锐利:“在哪里?有线索了吗?”
“嗯。”
况天佑点头:“他袭击了一个抢劫犯,虽然没咬人,但行踪暴露了。”
“我基本上可以确定,他变成真正的僵尸,和之前跟我们交手的那两个僵尸脱不了干系。”
毛悦悦的眼神冷了下来,语气带着厌恶和凝重:“又是他们!这群阴魂不散的家伙!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把堂本静变成僵尸,搅得香港不得安宁,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况天佑摇了摇头,表示同样不解。
他靠在沙发背上,神情间依旧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忧郁。
毛悦悦看着他这副样子,暂时将自己的烦心事压下,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打破沉闷:“喂,况sir,案子有进展是好事啊,怎么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这可不像你。”
况天佑抬眼看了看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我……我不想再骗珍珍了。”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疲惫:“我想找个机会,告诉她我是僵尸的真相。”
毛悦悦闻言,惊讶地微微张大了嘴。
这事……他不是应该先跟小玲商量吗?
她疑惑地问:“你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个?小玲她知道你的想法吗?”
况天佑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就是想先听听你的看法。”
“而且,也希望你能帮我劝劝小玲。”
“她一直觉得瞒着珍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他顿了顿,眼神有些迷茫:“可是悦悦,你说我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继续欺骗她,看着她因为我的隐瞒而痛苦猜测,和我坦白了,可能让她彻底崩溃…”
“哪个伤害更大?”
毛悦悦看着眼前这个平日里冷静果决的男人,此刻却为情所困,流露出如此脆弱和不确定的一面,心里也不禁软了下来。
她认真思考了一下,语气温和通透:“天佑,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外人其实很难评判对错。”
“但是……”
她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敏锐而带着一丝了然:“我能感觉到,你看着珍珍的时候,有时候好像是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的影子。”
“比如……你死去的妻子,阿秀,对吗?”
况天佑浑身猛地一震,像是被说中了最深的心事。
他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毛悦悦,随即露出一抹复杂至极、带着无尽沧桑和痛楚的笑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只叹她一句:“你看人真准。”
毛悦悦理解地点点头:“珍珍和阿秀,在某些方面,确实很像,一样的善良,一样的全心全意。”
“你不想欺骗珍珍,或许也是因为不想再重复当年的遗憾吧。”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月色,声音清晰而坚定:“纸是包不住火的,珍珍那么聪明,她早晚都会知道真相。”
“与其让她从别人那里得知,或者一直在猜疑和不安中煎熬,不如由你亲自告诉她。”
她转过身,看着况天佑:“我会找机会跟小玲好好谈一谈的。”
“她虽然嘴硬,但心里也是希望你们都能好的。”
况天佑看着她,眼中充满了感激:“悦悦,谢谢你。”
就在这时,况天佑的脸色猛地一变!
他霍然起身,目光如电般射向天花板的方向。一股熟悉而又令他警铃大作的同类气息,正从上方传来。
况天佑身形一动,如同猎豹般迅捷地冲向门口!
“唉!你干什么去?”毛悦悦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堂本静在天台上!”
况天佑头也不回地答道,声音还在空气中回荡。
人已经动用僵尸的异能,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瞬间打开门消失在楼梯拐角,直扑天台而去。
毛悦悦心中一惊,也立刻反应过来,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