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真相大白(2 / 2)

搜寻原始档案, 鹗羽卫缇骑几乎拆了子府存放旧档的库房,甚至掘开了几座相关人员的坟墓,寻找可能的陪葬文书。同时,毛骧动用隐秘力量,星夜派人前去北平,搜寻原元廷宗正府、礼部的相关存档副本!

元廷关系深挖, 重点追查子贞之妾子柯健生母的来历。传言其与元朝某位王爷有关,毛骧便以此为突破口,撒开大网。

高压之下,尘封半个多世纪的秘密被撬开。一个当年伺候子贞妾室的,侥幸活到八十多岁的老嬷,在毛骧阴冷的目光和暗示性的刑具面前,精神崩溃,哭嚎着吐露:

“老…老爷的如夫人…是…是前元朝济南王…买来的歌姬…送给老爷的…跟了老爷不到…没多久…就…就有了…老爷怕…怕事情败露…才…才急着把她嫁给司悔老爷的…说…说司悔老爷老实…好控制…孩子…孩子生下来…不到七个月…说是早产…可…可接生的王婆子私下说…足月得很呐…” 这破碎的供词,信息量却巨大!前元济南王!先孕后嫁!足月早产!

同时,在子府库房最隐秘的夹墙内,鹗羽卫搜出了几份泛黄的元廷文书副本:一份是济南王将一名歌姬赠予子贞的礼单,有歌姬名字其木格,属蒙古名;一份是子贞上奏元廷礼部,以“无子,恐宗祀断绝”为由,请求允许其族弟子司悔娶其义妹,实为怀孕的其木格为妻的奏疏抄件,还有一份是元廷礼部“准”的批文!更有一份子府内部记载,子柯健出生日期与其母嫁入子司悔房中的日期,相隔仅七个半月!旁边有当时族老的朱批小字:“虽云早产,然体健声洪,疑有隐情,然为爵位计,秘之。”

铁证!如山铁证!子贞为保爵位攀附元朝权贵,将其已怀孕的元室歌姬,极可能怀的就是前元血脉,嫁与老实巴交的族弟子司悔,生下了子柯健!现任文圣公子习闲,正是子柯健的直系后裔!其血脉之中,流淌着蒙元黄金家族的血!所谓胡血入子庭,并非空穴来风,而是确凿无疑的事实!子习闲本人,根本就不是纯正的子子嫡系血脉!

消息传回应天,乾清宫内,朱元璋看着毛骧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沾着泥土和血腥气的详细奏报和抄录的前元廷文书、子府秘档,脸色由铁青转为赤红,最后化为一片冰冷的杀意。

“好!好一个圣人后裔!好一个诗礼传家!”朱元璋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他猛地将奏报狠狠摔在地上,犹不解恨,一脚踹翻了沉重的紫檀御案!笔墨纸砚、奏章玉玺哗啦啦散落一地!

“世修降表!跪迎胡虏!欺田霸产!草菅人命!如今连他娘的血脉都是鞑子的野种!”朱元璋如同暴怒的雄狮,在殿内咆哮,“这就是咱华夏的文脉根基?这就是天下读书人拜的圣人苗裔?呸!一群沐猴而冠寡廉鲜耻的蠹虫!辱没先圣!玷污华夏!罪该万死!”

他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是焚尽一切的怒火。良久,他才勉强压下那几乎要破胸而出的杀意,声音冰冷地如同刀锋刮过:

“传旨!”

“文圣公子习闲,欺世盗名,血脉存疑,其祖世修降表,屈膝事虏,更兼纵容亲族,横行乡里,欺隐田亩,草菅人命,罪证确凿,罄竹难书!即日褫夺其文圣公爵位及一切恩赏!其相关犯案人员锁拿,下诏狱严审!子府所有田产、府库,悉数抄没充公!曲阜子府一应人等,依律严惩!主犯斩立决!从犯流放、充军!遇赦不赦!”

这道旨意,彻底宣判了北子的死刑!褫爵、抄家、拿人!主犯斩立决!从重从快,不留丝毫余地!

“另旨!”朱元璋的声音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南宗子氏,忠烈贯日!崖山殉国,气壮山河!其嫡脉虽遭劫难,然忠义之魂不灭!着礼部、翰林院,详考史册,寻访南宗遗脉!若确有南宗子家嫡系子孙存世,品行端方,才学堪任者,即承袭文圣公爵位,奉祀圣庙!赐还衢州南宗子府故宅田产,朝廷拨款重修!昭告天下,以彰忠烈!”

一废一立,一贬一褒,态度鲜明!北子,因失节、失德、血脉存疑,被彻底打入地狱!南子,因忠烈殉国,被推上神坛,成为新的道统象征!

圣旨以加急发往山东和全国。当毛骧在曲阜子府大门前,当着无数被鹗羽卫驱赶来的百姓和士绅的面,高声宣读圣旨,整个曲阜城仿佛都听到了那座矗立千年的圣坛轰然崩塌的声音!

消息传回应天,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入冰水。朝堂之上,那些曾为子习闲摇旗呐喊的官员,面如死灰,瑟瑟发抖。张紞在家中闻讯,直接悬梁自尽。而更多的人,则陷入了巨大的震撼和反思。文圣公的神话破灭了,被铁一般的事实和皇帝的滔天怒火砸得粉碎。

洪武八年末,随着北子这座象征着旧时代文道至高权威的堡垒被朱栋用报纸为引信、以真相为炸药彻底摧毁,大明帝国的新政之路,扫清了最后一块、也是最顽固的一块绊脚石。朱栋的名字,也以另一种方式,深深烙印在了这个时代的历史之上。而远在衢州,一位名叫子衍锦的贫寒塾师,看着手中官府送达的寻访南子遗脉的文书,再看着祠堂中供奉的灵位,浑浊的老眼中,流下了滚烫的热泪。历史的车轮,在血与火的淬炼和真相的照耀下,继续滚滚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