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苏月凝清晰地“看”到——不,是感知到!她神魂深处那枚帝印,并未被她完全激发,它依旧如同沉睡的混沌星云,缓缓旋转。只是,或许是因为感知到了她强烈的危机意念和针对己方的浓烈杀机,它自然而然地,如同巨龙被蚊蝇惊扰,无意识地……散发出一丝微不可察,却本质极高、凌驾于这片天地法则之上的……帝威!
仅仅是一丝无意间散逸出的,如同呼吸般自然的帝威!
下一刻,那凝固的、如同画卷般的场景,无声地破碎。
“噗——!”“噗——!”“噗——!”……
一连串轻微得仿佛气泡破灭的声音,密集地响起。
包括那名金丹初期的阴鸷男子在内,所有烈阳宗修士和那五名亡命之徒,他们的身体,从最细微的粒子结构开始,如同风化了亿万年的沙雕,又如同被投入无形烈焰的蜡像,寸寸碎裂、消融。他们的血肉、骨骼、经脉、丹田内的金丹(对于金丹修士而言)、甚至他们身上穿戴的护甲、祭出的法器、腰间的储物袋……所有的一切,都在那无声无息掠过的帝威之下,化作最原始、最细微的尘埃,随即彻底湮灭在空气中。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没有留下任何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八名凶神恶煞的敌人,其中还包括一位足以在小宗门里担任长老的金丹修士,就这么在眨眼之间,人间蒸发。
蛇谷入口,骤然间变得空旷死寂。只剩下山谷深处吹来的、带着呜咽风声的毒风,以及太玄宗众人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那极致的喧闹与极致的寂静在瞬间转换,带来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感。
死寂。
绝对的死寂,仿佛连风声都被那残留的无上威严所慑服。
赵铁山还保持着双手握剑格挡的姿势,星辰阔剑上的微光尚未完全熄灭。陆明的剑光凝在半空,忘了收回。柳萱的藤蔓无力地垂落在地,她的手指微微颤抖。韩立等人更是面面相觑,眼神中充满了茫然与巨大的震撼,仿佛刚刚做了一场荒诞离奇的噩梦。
八名强敌……就这么……没了?形神俱灭?
苏月凝也微微喘息了几下,绝美的脸庞上血色褪去,显得有些苍白。这并非是因为灵力或神魂的消耗,而是被这帝印展现出的、远超她想象的恐怖威能深深震撼。她甚至……都没有真正成功激发它!仅仅是因为她的危机意念,引动了它一丝自然散逸的威压,便造成了如此毁天灭地、抹杀一切的效果!
祖师的实力,究竟达到了何等不可思议的境界?这枚帝印,又蕴含了他本体的几分力量?她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自身的渺小与祖师的伟大,形成了无比强烈的对比。
她猛地一咬舌尖,刺痛感让她从巨大的震撼中迅速清醒过来。现在绝不是发呆的时候!此地爆发的能量波动虽然短暂而诡异,但难保不会引来其他窥探者。必须立刻离开!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却异常清晰地传入每个尚在失神的同门耳中:“收敛气息,检查自身,此地不宜久留,立刻离开!”
她的声音如同警钟,敲醒了沉浸于震撼中的众人。赵铁山第一个反应过来,闷哼一声,迅速将阔剑收回体内,同时取出一颗苏月凝之前赐下的极品疗伤丹药吞下,一股清凉的药力迅速化开,压制住胸口的火毒和伤势。陆明、柳萱等人也急忙收敛剑光藤蔓,快速检查自身状况。
没有人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恐惧、庆幸、以及更多疑问的复杂情绪。但长期的宗门训练和对苏师姐(苏师叔)的信任,让他们迅速执行命令。一行人甚至来不及去细想那匪夷所思的胜利,便在苏月凝的带领下,将身法施展到极致,化作数道迅捷的身影,头也不回地朝着与蛇谷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迅速消失在浓雾与嶙峋怪石之中。
只有那空荡荡的蛇谷入口,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然而,一股若有若无、却让附近所有毒虫妖兽都蛰伏不起、瑟瑟发抖的至高威严,依旧残留于此,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