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厄法舟在失控的源核风暴和混乱的空间乱流中剧烈震颤,如同怒海狂涛中的一叶扁舟,被狂暴的力量肆意抛掷、翻滚。
银色光罩早在穿过空间漩涡时便已彻底破碎,此刻的舟体完全暴露在虚空乱流之下。船身上那些精心铭刻的防御阵纹明灭不定,大片大片地黯淡、熄灭。坚固的船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一道道裂痕在表面蔓延,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解体。
船舱内一片狼藉。所有没有固定的物品都在疯狂翻滚、碰撞、碎裂。玄玑子死死抱住控制阵盘的核心柱,双手化作残影,拼命修复着受损最轻的几处基础法阵,试图维持法舟的最低限度稳定。他的嘴角不断溢出血沫,那是强行催动神魂、过度消耗心神的结果。
十名龙骧卫虽然个个带伤,却依然用身体组成人墙,将柳小茹和林晓月护在中间。他们身上腾起淡淡的龙气,结成简陋的防御,抵挡着舱内肆虐的能量余波和物理撞击。
柳小茹半跪在地,一只手死死抓住舱壁上的固定环,另一只手捂着胸口。那里,祖龙逆鳞正散发出温润的金光,形成一层薄薄的光膜护住她周身。她能感觉到,逆鳞中多了一股陌生而古老的龙魂本源,正在与她的血脉缓慢融合。这融合过程带来了阵阵灼热与刺痛,却也让她对周围虚空中的能量流动有着前所未有的清晰感知。
林晓月情况稍好,她盘坐在龙骧卫组成的防护圈中心,闭目调息。识海中那道祖龙龙魂在之前的祭文吟诵中消耗巨大,此刻陷入沉寂,但也正因为如此,她受到的外界冲击影响最小。她在努力沟通龙魂,试图恢复一丝力量。
而林风,则位于舱首破损最严重的位置。
他背靠舱壁,双手按在已经出现裂痕的控制晶石上,将体内残存的每一丝法力,连同界核、洪荒之心勉强挤出的微弱力量,毫无保留地注入法舟之中。
他的状态糟糕到了极点。
强行引爆源核碎片,施展“万源同归”禁术,几乎抽干了他所有的本源。此刻他的丹田气海如同干涸的沙漠,帝境修为带来的磅礴法力十不存一。界核黯淡无光,表面的世界虚影模糊不清;洪荒之心跳动微弱,散发的生命气息时断时续;就连那小块源核碎片,也因过度透支而布满裂痕,似乎随时会彻底崩碎。
更严重的是神魂之伤。强行引爆与自己本源相连的源核碎片,又施展燃烧神魂的禁术,让他的神魂如同被千万根针同时穿刺,剧痛连绵不绝。若非帝境神魂根基雄厚远超常人,此刻早已魂飞魄散。
但他不能倒下。
他是所有人的主心骨,是这艘濒临解体的法舟最后的维系。
“坚持……住……”林风咬紧牙关,嘴唇因过度用力而渗出血迹,眼神却依旧锐利如刀,死死盯着前方那无尽的黑暗与混乱。
法舟在乱流中不知翻滚了多久,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可能只是几息,也可能已过去了数日。
所有人都已达到了极限。玄玑子脸色灰败,修复阵纹的手指开始颤抖;龙骧卫们身上的龙气越来越微弱;柳小茹胸前的逆鳞金光也黯淡下去;林晓月额头上满是冷汗,显然与龙魂的沟通并不顺利。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要在虚空中彻底迷失、法舟即将解体之际——
前方无尽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却异常稳定的光亮!
那光点起初只有针尖大小,在狂暴的乱流中时隐时现。但随着法舟(或者说被乱流裹挟着)不断靠近,光点迅速放大,逐渐显露出一片相对平静的、星光点点的星空背景!
“出口!是稳定的空间节点!”玄玑子嘶哑地喊道,眼中爆发出希望的光芒。
林风精神一振,强提最后一丝力量,不顾神魂传来的撕裂剧痛,疯狂催动法舟残存的动力,调整着翻滚的姿态,朝着那片光亮奋力冲去!
“所有人,准备冲击!”林风低吼道。
嗡——!!!
仿佛穿过一层粘稠无比、却又脆弱异常的透明水膜,法舟猛地一震!
周遭那令人窒息的空间撕扯力、狂暴的能量乱流、扭曲的时间感,骤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邃、宁静、星光璀璨的陌生星空。
他们,终于脱离了那要命的空间乱流!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
渡厄法舟的动力系统在之前的冲击中早已损坏大半,此刻完全失去了推进能力。而他们出现的位置,似乎正处于某颗巨大星辰的引力捕获范围之内!
在星空中短暂地漂浮了一瞬后,法舟便在这颗星辰的引力作用下,开始向着下方那颗呈现淡紫色、表面隐约可见大陆板块和海洋的庞大星球,如同陨石般加速坠落下去!
“抓紧!要迫降了!”林风嘶声喊道,双手死死握住控制晶石,用尽最后的力量操控法舟调整角度,试图寻找相对平缓的着陆点。
但法舟的损伤实在太严重了,操控响应极其迟钝。
舱内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越来越强的引力拉扯和与大气摩擦产生的高温。透过破损的观察窗,能看到下方急速放大的紫色大陆,以及那茂密的、泛着奇异紫光的原始森林。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