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咔啦啦!”
木屑混合着暗红色的邪力碎屑,如同烟花般四散崩飞!整扇厚重的木门,在王青城这蕴含着“余烬”本源的含恨一击下,如同纸糊般轰然爆碎!一个巨大的破洞出现在门板上,露出了门后那血腥邪异的景象!
* * *
门板爆裂的巨响在死寂的胡同里如同惊雷!
门后狭小的暗室中,那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腐朽胭脂香、血腥气和怨毒邪气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猛地喷涌而出!
王青城破门而入,身形踉跄,却带着一股焚尽一切的暴戾气势!
暗室中央,那邪异的五芒星血阵依旧散发着暗红的光芒。五个角落的粗陶小坛剧烈地震颤起来,坛口封泥上的黑色符咒疯狂蠕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坛而出!阵法中央,那个钉着母亲照片的草人,在狂暴的邪力冲击下瑟瑟发抖!
“谁?!敢坏老祖法坛?!”
一个尖利、扭曲、如同砂纸摩擦骨头的嘶哑声音从暗室最黑暗的角落响起!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一个佝偻、瘦小的黑影缓缓从阴影里“站”了起来。
那根本不像一个活人!更像一具披着破烂黑袍的、勉强拼凑起来的骨架!黑袍下露出的手臂干枯如鸡爪,皮肤呈现出一种死尸般的青灰色,布满暗褐色的尸斑。一张脸如同风干的橘子皮,深深凹陷的眼窝里,两点绿豆大小的、闪烁着怨毒绿芒的鬼火,死死地“盯”着闯入的王青城!
邪师!一个将自己半身都炼成了活尸的邪道妖人!
“小崽子…好浓的怨气…好精纯的死意…还有这味道…” 邪师那如同漏风破锣般的喉咙里发出贪婪的吸吮声,两点鬼火死死锁定王青城心口,“是柳含烟那贱人的种?!好好好!老祖正愁这‘五鬼绝嗣钉心咒’还差最后一点至亲血脉的怨毒引子!你自己送上门来,正好拿你炼了,补全老祖这‘玄阴尸煞体’!”
话音未落,邪师枯爪般的手猛地一挥!
“呜呜呜——!”
五个粗陶小坛的封泥同时炸裂!五股浓郁得化不开的黑气如同毒龙出洞,带着刺耳的鬼哭狼嚎,瞬间充斥了整个暗室!黑气翻涌,凝聚成五个形态各异、却同样狰狞怨毒的小鬼虚影!有缺胳膊少腿的、有浑身溃烂流脓的、有长着尖角獠牙的…正是之前袭击王青城的那种“灵婴”,只是气息更加凶戾狂暴!
五鬼齐出!阴风怒号!整个暗室的温度骤降至冰点,墙壁地面甚至结出了一层薄薄的白霜!五个小鬼发出贪婪的尖啸,化作五道黑烟,从不同方向,带着撕裂灵魂的阴寒,直扑王青城!
“城…城儿…” 阵法中央,那个钉着母亲照片的草人,竟在五鬼邪力的刺激下,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充满无尽痛苦和担忧的、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女子悲鸣!
这声呼唤,如同最锋利的刀,狠狠剜在王青城的心上!
“娘——!”王青城目眦欲裂,血灌瞳仁!母亲残魂被邪法禁锢折磨的景象,彻底点燃了他灵魂深处的暴怒!心口那团“余烬”如同被浇上了滚油,灰色的死寂光焰轰然暴涨!一股冰冷、绝望、终结万物的气息以他为中心狂猛地爆发开来!
“滚开!”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根本不顾自身伤势和仙家法度,双手在胸前急速结出一个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掌握的、源于“余烬”本能的、极其古老蛮横的印诀——焚煞印!
嗡——!
一道肉眼可见的、如同焚尸炉喷发的灰白色冲击波,以王青城为中心,呈环形猛然扩散!
“嗤嗤嗤——!”
灰白波纹扫过之处,空气发出刺耳的灼烧声!那五个凶戾扑来的小鬼,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燃烧着终结之火的叹息之墙!它们凄厉的惨嚎瞬间被扭曲、拉长!构成灵体的怨煞黑气如同沸汤沃雪,在灰白波纹中剧烈地消融、蒸发!五个小鬼虚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透明,发出绝望的哀鸣,旋即如同破碎的肥皂泡,砰然炸裂,化作五缕带着恶臭的青烟,彻底消散!
一击!灰飞烟灭!
“噗!” 强行催动这超越极限的“焚煞印”,王青城如遭重锤轰击,一大口滚烫的鲜血狂喷而出,身体摇摇欲坠,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心口那团“余烬”爆发的光焰迅速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几乎将他灵魂都冻结的冰冷死寂!锁链的嗡鸣声尖锐到撕裂神经!
“小畜生!敢毁我灵婴?!” 角落里的邪师发出惊怒交加的尖啸!那声音里除了愤怒,更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的忌惮!他显然没料到王青城体内那股诡异的力量竟如此霸道!
邪师枯爪猛地一拍地面!暗室中央那五芒星血阵骤然红光大盛!阵法中央,钉着母亲照片的草人剧烈地颤抖起来,发出更加痛苦的悲鸣!一股浓郁得如同实质的暗红色怨毒煞气,混合着母亲残魂被强行抽取的痛苦意念,如同一条污秽的血蟒,从草人身上升腾而起,朝着邪师干枯的身体疯狂涌去!
“桀桀桀…柳含烟!看着你儿子死在你面前吧!你的怨毒…就是老祖最好的补品!” 邪师疯狂大笑,两点鬼火绿芒暴涨,他干瘪的胸膛如同鼓风机般起伏,贪婪地吞噬着那污秽的血蟒煞气!他身上的尸斑迅速扩大、连接,一股令人作呕的、混合着尸臭和强大邪力的气息节节攀升!那只枯爪再次抬起,指尖凝聚起一团粘稠欲滴、散发着不祥乌光的暗红血球!血球内部,无数细小的怨魂面孔在痛苦挣扎哀嚎!
“玄阴血煞!去!”
邪师厉喝一声,指尖那团蕴含着污秽煞气和无数怨魂的血球,如同炮弹般激射而出,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轰王青城面门!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腐蚀出滋滋的白烟!
避无可避!挡无可挡!王青城重伤濒死,体内力量几近枯竭,“余烬”陷入冰冷的死寂反噬!眼看那污秽血球就要将他吞噬!
千钧一发!
“吱——!”
一声尖锐到穿透灵魂的鼠类嘶鸣,并非来自现实,而是直接在王青城和邪师的识海中炸响!
暗室布满污秽的地面,毫无征兆地剧烈拱动起来!数十个、上百个碗口大小的土包瞬间隆起!下一瞬,密密麻麻、数不清的、皮毛油亮、眼神疯狂的大耗子,如同决堤的黑色潮水,从地底疯狂涌出!它们无视了污秽的地面和恐怖的邪气,目标明确——一部分悍不畏死地扑向那激射而来的污秽血球!另一部分则如同黑色的箭矢,疯狂地扑向阵法中央那个钉着照片的草人!
是灰九冥!它竟在宿主濒死、堂口仙力断绝的绝境下,强行燃烧了自身残存不多的本源,沟通方圆地脉,发动了最极致的“万鼠噬灵”!
噗噗噗噗!
扑向污秽血球的鼠群,如同飞蛾扑火!粘稠的血煞瞬间将最前面的十几只老鼠腐蚀成一滩滩冒着青烟的黑水!但后面的老鼠前仆后继,用身体疯狂地撞击、撕咬着那团污秽的能量!血球的速度肉眼可见地被迟滞、被消耗!体积也在飞速缩小!
同时,扑向草人的鼠群更是疯狂!它们用尖利的牙齿撕咬着捆绑草人的红线,用爪子疯狂地抓挠着那枚钉在草人胸口的、锈迹斑斑的棺材钉!棺材钉上乌光闪烁,试图抵抗,但在无数鼠牙疯狂的啃噬下,竟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啊!该死的扁毛畜生!!” 邪师惊怒狂吼!他万万没想到,这看似油尽灯枯的小子体内,竟还藏着这么一手!他操控血煞的意念被鼠群自杀性的冲击干扰,阵法对草人的控制也因鼠群对棺材钉的破坏而出现了一丝松动!
这瞬间的迟滞和干扰,为王青城争取到了致命的一线生机!
识海中,一个苍老而威严的意念如同洪钟大吕响起:“痴儿!此时不醒,更待何时!” 是胡三太爷!它竟也在这绝境中,强行分出了一缕清心定魄的意念!
王青城被邪师血煞锁定而近乎凝固的思维,被胡三太爷这声断喝猛地惊醒!求生的本能和对母亲残魂的守护意念,如同最后的火星,再次点燃了他!
他根本没有力量去硬撼那被削弱后、依旧恐怖的污秽血煞!
但他还有最后一样东西!
他染血的手,猛地探入怀中,死死攥住了那半块灼烫的羊脂玉佩!玉佩上,“胭脂胡同”四个小字仿佛活了过来!他将体内最后一丝残存的、混合着自身精血和“余烬”死寂之力的气息,不顾一切地灌注进玉佩之中!
嗡!
玉佩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温润白光!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堂皇正大、净化污秽、守护安宁的浩瀚意志!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由无数代血脉温情与守护誓言构筑的屏障,瞬间出现在王青城身前!
嗤——!
那被鼠群消耗了大半、依旧污秽不堪的玄阴血煞,狠狠撞在了玉佩散发的温润白光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如同热刀切牛油般的消融声!污秽的血煞怨气在那温润纯净的白光面前,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凄厉的哀鸣,迅速地被净化、蒸发!最终,在距离王青城面门不足三寸的地方,彻底消散成一缕带着腥臭的青烟!
“不——!!” 邪师发出绝望不甘的嘶吼!他最后的杀招,竟被一块破玉佩挡下了!
而此刻,阵法中央!在无数灰仙子孙悍不畏死的啃噬下!
“咔嚓!”
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响起!
那枚钉在草人胸口、禁锢着柳含烟残魂二十年的、锈迹斑斑的棺材钉,终于被疯狂的鼠群硬生生咬断!
束缚解除的刹那!
“城儿——!” 一声清晰无比、充满了无尽悲恸、解脱与慈爱的女子呼唤,从草人身上猛地爆发出来!一道极其微弱、却纯净无比的淡白色魂光,包裹着一张小小的黑白照片虚影,瞬间脱离了草人的束缚,如同归巢的倦鸟,带着无尽的眷恋,猛地投向王青城怀中那半块爆发出温润白光的羊脂玉佩!
魂光没入玉佩的瞬间,玉佩的光芒骤然内敛,恢复了温润的质感,只是那股暖意更加清晰、更加亲近。心口那团狂暴冰冷的“余烬”,在接触到这缕纯净魂光的瞬间,竟也奇异地平息了一丝暴戾,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源自血脉的安抚。
“娘…” 王青城紧紧攥着玉佩,感受着那缕微弱却真实存在的魂息,泪水混合着血水,无声地滑落。
“小畜生!还我魂引!” 邪师彻底疯狂了!他苦心禁锢炼化了二十年的关键魂引被夺走,玄阴尸煞体功亏一篑!他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干枯的身体爆发出最后的邪力,黑袍鼓荡,两点鬼火绿芒暴涨,枯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抓王青城手中的玉佩!他要玉石俱焚!
王青城猛地抬头!眼中没有了疯狂,只剩下一种冰冷到极致的、沉淀了二十年血仇的杀意!玉佩在手,母亲残魂的气息如同最后的薪柴,在他枯竭的体内点燃了最后也是最纯粹的火焰——复仇的火焰!
他没有躲闪,反而迎着邪师抓来的枯爪,猛地踏前一步!他将所有残存的力量、所有燃烧的恨意、所有对终结的渴望,尽数灌注于紧握玉佩的右拳!拳头上,那灰白色的“余烬”死光再次亮起,这一次,光芒中竟隐隐透出一丝被母亲魂光点亮的、微弱却决绝的金红!
“老鬼!偿命来——!”
一拳!带着焚尽邪祟的灰白死光与守护至亲的金红意志,狠狠轰向邪师抓来的枯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