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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修行不易,外五归堂(1 / 2)

五爷小屋已非寻常山居。万仙册悬于堂前,各篇章图腾辉映,堂口气运如龙盘虎踞,引动四方灵机。寻常精怪邪祟,未至三里,便已心胆俱裂,绕道而行。然而,这片汇聚了正统仙家(胡黄常蟒灰白)的“圣地”,却也如同黑夜中的灯塔,吸引着一些游离于主流之外、修行之路迥异、身怀绝技却也饱经磨难的“外五行”仙家。他们如同荒野中的荆棘,在正统仙道不屑一顾的缝隙里挣扎求存,历经千劫万险,方得一丝道行,其本领往往奇诡莫测,却也因根基不稳或性情孤僻,难容于“正堂”。

王青城正与黄三少推演地脉阵法,灰算子蜷在屋檐下假寐,灰宝儿则在五爷新开辟的药圃里贼兮兮地嗅着,试图找点“零嘴”。突然,一直沉默盘踞在屋角的常黑山猛地昂起巨大的头颅,金焰竖瞳警惕地望向西南方的天空,发出低沉的嘶鸣。

“有东西…飞过来了!气息…很怪!”胡天烈肩头火焰跳动,赤金竖瞳锁定天际。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西南方天际,一个不起眼的小黑点正以极快的速度破空而来!初始如同飞鸟,但速度远超寻常鹰隼,更带着一股锐利破风的尖啸!几个呼吸间,已至小屋上空盘旋。

那竟是一只通体覆盖着暗金色翎羽、翼展近丈、神骏非凡的巨鹰!它双爪如金钩,闪烁着冷冽的寒光,一双鹰眼锐利如电,仿佛能洞穿九幽!盘旋间,一股桀骜不驯、睥睨苍生的霸道气息弥漫开来,更带着一丝…浓郁的血腥煞气!

“是头成了气候的鹰妖!煞气好重!”蟒白妹化蛟后感知敏锐,淡金竖瞳微凝。

“不像是路过,倒像是…冲我们来的?”白银针指尖已扣住几根银刺。

“且慢动手!”王青城抬手阻止,他感觉这只鹰妖的气息虽然凶戾,却并无直接的杀意,反而带着一种…审视与…焦急?

就在此时,盘旋的巨鹰发出一声穿云裂石、蕴含着无尽悲愤与焦急的鹰唳!唳声未落,它巨大的身躯猛地一个俯冲,如同金色的陨石,朝着小屋前的空地直扑而下!双爪张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

“放肆!”蟒黑龙眼中赤芒爆射,一步踏出,恐怖的威压如同山岳般压向巨鹰!蟒白凤剑未出鞘,但一股洞穿一切的剑意已锁定目标!胡天烈更是怒吼一声,一道焚山煮海的烈焰火柱冲天而起,迎向俯冲的鹰影!

眼看就要爆发惊天冲突!

“住手!都住手!”一个焦急、清脆、如同少女般的声音猛地从巨鹰背上响起!

只见巨鹰俯冲到离地数丈时,双翼猛地一扇,硬生生止住冲势!狂风卷起地上的尘土落叶。在它宽阔的背上,一个身影显露出来!

那是一位身着鹅黄色劲装、身姿矫健玲珑的少女!她约莫十六七岁模样,容颜俏丽,眉宇间却带着一股不输男儿的英气与焦急。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眼睛,竟是与身下巨鹰一般无二的、锐利如电的金色竖瞳!此刻,那双金瞳中充满了焦急与恳求。

“天骄!不得无礼!快收起煞气!”少女拍打着巨鹰的脖颈。那被称为“天骄”的巨鹰似乎对她极为顺从,虽然依旧警惕地盯着下方众仙,但周身那狂暴的煞气收敛了大半,发出一声低沉的咕哝。

少女轻盈地从鹰背上跃下,落地无声,动作干净利落。她对着王青城和众仙,深深一揖,声音清脆而急促:“晚辈鹰天骄,携伙伴金翎,冒昧闯入仙家宝地,惊扰诸位,罪该万死!但情非得已,恳请堂主和诸位仙家,救救我兄长!”

“兄长?”王青城眉头微皱,示意众仙稍安勿躁,“你兄长是何人?身在何处?又为何来此求救?”

鹰天骄抬起头,金色的竖瞳中泪光闪烁:“我兄长狼占山!他…他为了掩护我们逃脱,被一群邪修困在西北方三百里外的‘黑风峡’!那群邪修布下了歹毒的‘锁魂蚀骨阵’,专克灵体精魄!兄长虽精通盘道布阵,感知灵敏,但对方人多势众,更有异宝压制!他拼死送我们出来求援…说…说只有汇聚了万仙册气运的堂口,或许能破那邪阵!”

“狼占山?”王青城对这个名字并无印象。

“狼占山?”灰算子浑浊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是那头在黑风崖独自修行、精通‘盘道术’的小狼崽子?他竟有如此胆魄,敢招惹‘玄阴教’的崽子们?”

“玄阴教?!”众仙脸色皆是一变!这是北地一个臭名昭着的邪修门派,擅长炼制生魂、布设阴毒阵法,手段残忍,行事诡秘。

“正是!”鹰天骄急道,“我兄妹本是黑风崖散修,无意中发现玄阴教一处秘密祭坛,他们在用生魂炼制‘百鬼幡’!兄长本想暗中破坏,却被发现,一路追杀…如今被困黑风峡已三日!求堂主慈悲!我鹰天骄愿以性命担保,兄长狼占山绝非奸邪!他精于盘道,能预知吉凶,对危险感知极其敏锐,更擅布阵破阵,若能入堂口,必是一大助力!求堂主看在同为异类修行不易的份上,救救他!”

鹰天骄语速极快,情真意切。她身下的巨鹰金翎也发出低沉的哀鸣,巨大的鹰眼中竟也流露出人性化的哀求。

王青城看着眼前这一鹰一人,感受到她们那份为至亲奋不顾身的焦急与真诚。外五行仙家修行艰难,往往独来独往,能得如此情谊,实属不易。更何况,狼占山为破坏邪教恶行而陷险境,其行可敬。

“玄阴教…炼制百鬼幡…祸害生灵!”王青城眼中寒光一闪,救母虽为首要,但遇此等邪祟害人之事,堂口岂能坐视?更兼狼占山若真如鹰天骄所言,其盘道布阵之能,对堂口未来应对劫难大有裨益!

“灰算子前辈,您看…”王青城看向屋檐下的老灰鼠。

灰算子慢悠悠地拨弄了一蚀骨阵…玄阴教崽子…嗯,死气弥漫,怨魂哀嚎,大凶之地。然…阵眼处,有一线生机波动,应是小狼崽子还在硬撑。堂主若要去,宜速不宜迟。此行…或有意外之‘缘’。”

“好!”王青城不再犹豫,“天骄姑娘,金翎,头前带路!胡天烈、蟒黑龙、蟒白凤、白银针、灰宝儿随我前去救人!其余仙家,守护五爷和堂口根基!”

“谢堂主!”鹰天骄大喜过望,与金翎同时发出一声清越的鹰唳(金翎是鹰啸),冲天而起,化作一道金线,直指西北!

王青城与点名仙家紧随其后,各展神通,化作数道流光,撕裂长空!

**第一幕:黑风锁魂,盘道显危(狼占山)**

黑风峡,名副其实。两壁陡峭如刀削,终年不见天日,谷内阴风怒号,卷起黑色的砂砾,如同鬼哭。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阴煞之气和淡淡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王青城等人降落在峡谷入口。鹰天骄指着峡谷深处一片被浓郁黑雾笼罩的区域,焦急道:“就在那里!锁魂蚀骨阵的核心!我能感觉到兄长的气息,很微弱!”

众人凝神望去。只见那黑雾翻滚,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痛苦的怨魂面孔在其中沉浮哀嚎。黑雾边缘,地面刻画着暗红色的诡异符文,散发着污秽阴冷的气息,形成一个巨大的牢笼。

“好恶毒的阵法!”白银针眼神冰冷,“以怨魂为柴,阴煞为火,蚀骨销魂!被困其中,魂魄会如同被凌迟般一点点磨灭!”

“阵眼在黑雾中心,有七处阴煞节点,由七个邪修主持,还有一个主阵的,手持一面黑色小幡,应该就是百鬼幡的雏形!”蟒白凤赤红剑眸洞穿黑雾,瞬间看清了内部虚实,“七个邪修修为在筑基中期到后期不等,主阵者是金丹初期!狼占山被困在阵眼核心,被无数怨魂锁链缠绕,气息萎靡,但还在用某种阵法勉强支撑!”

金丹邪修!众人心中一凛。王青城自身修为在诸多奇遇和堂口气运反哺下,勉强接近筑基圆满,面对金丹,差距巨大!好在有蟒黑龙、蟒白凤两位教主级战力压阵!

“强攻破阵,恐邪修狗急跳墙,先害了狼占山性命!”胡天烈虽暴躁,但也知轻重。

“需有人先潜入阵中,稳住狼占山,里应外合!”蟒白凤道。

“我去!”鹰天骄毫不犹豫,“我能看清阵内变化,金翎速度极快,可做策应!”

“不,我去。”王青城沉声道,“我有玄冰魄护魂,万仙册气运加身,更能抵御阴煞侵蚀。白凤教主,借你一道剑气护身;天骄姑娘,为我指引方位;宝儿,你遁地之术可能避开阵法感知,接近阵眼?”

灰宝儿小眼睛滴溜溜一转,拍着胸脯:“小菜一碟!这破阵的地脉被他们搞得乱七八糟,但难不倒我灰宝儿!堂主跟我来!”

事不宜迟!王青城将玄冰魄寒气催至极致,体表覆盖一层晶莹冰甲。蟒白凤并指如剑,一道凝练如丝的银白剑气附着在王青城后背,隐而不发。鹰天骄双目金光灼灼,为王青城实时传递阵内景象和狼占山的位置。

灰宝儿小爪子一拍地面,泥土如同水波般分开,它带着王青城瞬间没入地下,朝着黑雾核心遁去!金翎则在高空盘旋警戒。

地下穿行,阴冷刺骨,无数怨魂的哀嚎如同魔音灌耳。若非玄冰魄护住心神,又有万仙册气运隔绝,王青城早已心神失守。灰宝儿却如鱼得水,在混乱的地脉中精准地穿梭,避开一道道隐晦的阴煞陷阱。

很快,接近阵眼核心!透过地面,王青城“看”到了被重重怨魂锁链缠绕的身影。

那是一个身材精悍、穿着灰色皮袄的青年男子。他面容刚毅,此刻却脸色惨白,嘴角溢血,眉心紧锁,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双手结印,脚下踩着一个由微弱灵光构成的、不断闪烁的八卦阵图,勉强抵挡着怨魂锁链的侵蚀和阴煞之火的灼烧。正是狼占山!

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睁开眼!那是一双极其特别的眼眸!瞳孔并非圆形,而是如同狼一般狭长的竖瞳,颜色是深邃的靛蓝色!此刻,那双靛蓝竖瞳中充满了疲惫,却更闪烁着一种洞悉一切的锐利!他看到了破土而出的王青城和灰宝儿,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和…一目了然!

“盘道·灵犀一点!”狼占山不顾伤势,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脚下的八卦阵图上!阵图光芒大盛,一道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意念瞬间传入王青城识海!

那不是语言,而是一幅幅动态的画面和清晰的信息流:

* **七个邪修位置:** 精确到毫厘,甚至包括他们体内灵力运转的薄弱点!

* **主阵者(金丹邪修)手中百鬼幡的弱点:** 幡杆连接处有一道细微裂痕!

* **锁魂蚀骨阵的三处生门变化规律:** 下一瞬生门将出现在坎位(正北)!

* **以及最重要的:** 一股强烈的、带着毁灭气息的危机感从峡谷东侧崖壁传来!那里埋伏着另一个金丹邪修!手持一张蓄势待发的“阴雷灭魂符”!目标正是刚刚现身的王青城!这是连蟒白凤的剑眸都未发现的致命埋伏!

盘道之术!神鬼莫测!竟能在自身危难之际,瞬间洞悉敌阵一切虚实,预知致命危机!

“坎位生门!东崖埋伏!阴雷符!”王青城厉声大喝,同时毫不犹豫地将蟒白凤那道护身剑气,混合着自己凝聚的玄冰魄寒力与一丝“余烬”死寂,狠狠射向狼占山脚下阵图所指的坎位生门节点!同时身体猛地朝狼占山扑去,试图将他拉离原地!

“什么?!”阵外众仙大惊!蟒白凤反应最快!王青城示警的同时,她手中古朴银剑已然出鞘!一道璀璨到极致、仿佛能分割天地的银色剑光,无视空间距离,后发先至,狠狠斩向峡谷东侧崖壁!

几乎在同一瞬间!

轰隆——!

一道水桶粗细、漆黑如墨、散发着湮灭魂魄气息的阴雷,从东侧崖壁一个极其隐蔽的洞窟中爆射而出,直取王青城后心!

噗嗤——!

王青城射出的冰雷剑气精准命中坎位生门节点!那翻滚的黑雾猛地一滞,出现一个短暂的缺口!

咔嚓——!

蟒白凤的银色剑光如同切豆腐般斩入崖壁!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隐藏的金丹邪修连同他手中刚激发一半的阴雷符,被一剑斩成两段!恐怖的阴雷在半空中失控炸开,将大片崖壁化为齑粉!

“动手!”蟒黑龙发出震天怒吼!与胡天烈如同两道毁灭洪流,狠狠撞入因生门被破而剧烈波动的黑雾大阵之中!白银针的银刺如同暴雨般射向七个主持阵法的邪修!灰宝儿则趁机钻到狼占山脚下,小爪子飞快地刨开束缚他的怨魂锁链根部!

里应外合!内外夹击!

阵内顿时大乱!七个主持阵法的邪修被蟒黑龙、胡天烈狂暴的攻击和白银针精准的破邪银刺打得措手不及,瞬间死伤惨重!主阵的金丹邪修又惊又怒,挥舞着百鬼幡,无数怨魂化作厉鬼扑出!

“破绽在幡杆!”狼占山在王青城搀扶下勉强站起,靛蓝竖瞳死死锁定百鬼幡,再次传音!

王青城福至心灵!他猛地将玄冰魄的寒气凝聚到极致,化作一根晶莹剔透、散发着极寒死寂的冰锥!同时引动心口一丝“余烬”之力附着其上!趁着主阵邪修被蟒白凤一道剑光逼退的瞬间,王青城用尽全身力气,将那根蕴含着双重毁灭之力的冰锥,狠狠掷向百鬼幡幡杆上那道细微的裂痕!

“不——!”主阵邪修目眦欲裂!

噗嗤——!

冰锥精准命中裂痕!

咔嚓——!

百鬼幡的幡杆应声而断!无数被囚禁的怨魂发出解脱的尖啸,疯狂反噬向主阵邪修!同时,失去主幡镇压,整个锁魂蚀骨阵如同被抽掉了脊梁,瞬间崩溃!黑雾急速消散!

“啊——!”主阵邪修被反噬的怨魂淹没,发出凄厉绝望的惨叫,顷刻间被撕成碎片!

尘埃落定。七个主持阵法的邪修尽数伏诛。峡谷中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和渐渐平息的怨魂哀鸣。

狼占山脱力般坐倒在地,大口喘息,靛蓝竖瞳中的光芒黯淡了许多,但看着王青城和赶来的众仙,充满了感激。

“盘道之术,洞悉毫末,预判危机…狼兄此能,神乎其技!”王青城由衷赞叹。若非狼占山那关键到极点的盘道信息,此次救援,后果不堪设想!

狼占山挣扎着起身,对着王青城和众仙深深一揖,声音嘶哑却坚定:“狼占山,山野孤狼,精于盘道布阵,感知吉凶。蒙堂主与诸位仙家舍命相救,此恩如山!愿入堂口,为耳目,布阵盘道,趋吉避凶!凡堂主所指,刀山火海,在所不辞!如违此诺,灵觉尽失,永堕迷途!”

一道灵动、深邃、带着洞悉与预判之能的靛蓝色灵光从他眉心飞出,没入万仙册“外五行”篇章。一个全新的、形似精悍狼人、靛蓝竖瞳洞察虚实的图腾亮起,“狼占山”三字浮现。

**第二幕:纸虎啸天,金蝉脱壳(金灵儿)**

救下狼占山,众人正欲离开这片污秽之地。突然,一阵极其轻微、如同金玉摩擦般的“沙沙”声,从刚才被蟒白凤一剑劈开的崖壁裂缝深处传来。

“还有东西?”白银针银刺在手。

灰宝儿鼻子猛嗅:“宝气!好奇怪的宝气!像…像纸的味道?又像…金子的味道?”

众人警惕地望向裂缝。只见裂缝深处,一点微弱的金光缓缓飘出。金光之中,并非活物,而是一只仅有拇指大小、通体宛如纯金打造、栩栩如生、背生两对透明薄翼的…金蝉!

这金蝉悬停在半空,薄翼高频振动,发出沙沙声。它小小的金色复眼,好奇地打量着众人,尤其是在王青城和万仙册上停留片刻。它身上散发着一种纯净的、不染尘埃的灵性,与这污秽的黑风峡格格不入。

“这是…器灵?还是精怪?”柳如烟有些疑惑。

“不,是本体!”白仙草慈祥的赤眸中闪过一丝讶异,“金玉为躯,灵性自生…这是极其罕见的‘金灵玉蝉’得道!其修行之路,比草木精怪更加艰难万倍!”

金蝉似乎听懂了白仙草的话,在空中欢快地转了个圈,发出更清晰的沙沙声。它绕着王青城飞了两圈,然后悬停在他面前,小小的前肢捧着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仅有指甲盖大小的…白纸?

王青城不明所以,试探性地伸出手。金蝉将那张小白纸轻轻放在他掌心。

王青城小心地展开。白纸上,用极其纤细却充满灵性的金线,画着一只惟妙惟肖、憨态可掬的小老虎。

就在众人疑惑之际,金蝉忽然飞到纸老虎上方,小小的身躯微微发光,口中发出一种极其细微、却蕴含着玄奥韵律的嗡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