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岳碑的玄黄光芒如同凝固的琥珀,沉重地压在每一个仙家心头。堂口之内,方才群仙汇聚的喧嚣与躁动被彻底冻结,只余下沉滞的寂静。王青城最后那句“破障!开道!”的森然命令,仿佛还在冰冷的空气里嗡嗡回荡,带着铁锈与硝烟的气息。
胡天烈赤红的头发无风自动,如同濒临爆发的熔岩,他死死盯着几步之外同样气息凶戾的狼占山,铜铃大眼里几乎要喷出实质的火焰。狼占山幽绿的狼瞳毫不退缩,喉咙深处滚动着低沉压抑的咆哮,那是对放逐边界的不甘,更是对眼前这“莽夫”赤裸裸的挑衅。两人之间那不足丈许的空地,仿佛成了即将炸裂的火药桶,无形的妖气激烈碰撞,滋滋作响,若非镇岳碑那山岳般不可撼动的镇压之力死死钳制,早已再次血溅当场。
“还不滚去边界!” 胡老三雍容却冰冷如霜的女声响起,如同鞭子抽在两人紧绷的神经上。那巨大的九尾天狐虚影眸光扫过,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胡天烈猛地一跺脚,坚硬的地面被踏出蛛网般的焦黑裂痕。他狠狠剜了狼占山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声怒哼,周身暴烈的暗金妖火轰然收敛,化作一道赤红的流光,带着满腔憋屈与暴怒,朝着堂口外围那死寂灰白的荒土边界电射而去,速度之快,在空中拉出一道灼热的轨迹。
狼占山幽绿的狼瞳最后扫过王青城沉凝的面孔和那散发着无上威严的镇岳碑,低吼一声,身形骤然模糊,化作一道融入阴影的灰线,几个起落便消失在矮墙之外,方向与胡天烈截然相反,带着孤狼般的冷硬与决绝。
堂口内凝滞的空气似乎随着这两道身影的离去而松动了一丝,但那份肃杀与沉重并未消散,反而更深地沉淀下来。所有仙家都清晰地感受到,堂规二字,已不再是虚悬的条文,而是浸透了堂主意志与石敢当伟力的冰冷铁则。
王青城收回目光,不再关注那被放逐的两人。他转向悬浮在空中的那枚古朴铜钱,猴齐天的意念早已如同脱缰的野马,在铜钱内部焦躁地冲撞,那暗金色的棍影吞吐不定,将周围的空间都切割出细密的涟漪。
“齐天。”王青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直达铜钱核心,“金灵儿何在?”
一点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刺穿一切虚妄的金芒应声从猴齐天铜钱旁闪现,细碎的振翅声如同金玉交鸣,正是外五行仙家中的金灵儿,其本体乃是一只通灵金翅蜂,天生洞察敏锐,尤擅追踪索迹。
“随齐天去。”王青城言简意赅,抬手指向堂口之外那无边无际、死气弥漫的灰白荒原,“以此地方圆百里为界。循地脉走向,探查一切异动。邪祟盘踞之地,幽冥不稳之所…见之,即破之!不必回禀,不必留手!”
“哈哈哈!等的就是这句!”猴齐天狂喜的意念如同炸雷般在堂口爆开,那铜钱猛地一震,爆发出刺目的灿金光芒,铜绿彻底震碎剥落,露出暗沉如玄铁的本体,表面流淌的天然符文瞬间活了过来,化作沸腾的金色光流!“小金子,跟紧俺!带你砸个痛快!” 暗金色的通天棍影骤然凝实,不再是丈许长短,而是化作一道凝练如实质、两头略粗、布满细密玄奥纹路的丈二长棍虚影,悍然撕裂空气,带着斩破一切阻碍、截取一线生机的无上锋芒真意,朝着荒原深处激射而去!金芒一闪,金灵儿已化作一道几乎无法捕捉的金线,紧紧缀在棍影之后。
一棍一蜂,带着初开锋刃的狂暴与兴奋,瞬间消失在堂口外那令人窒息的灰白死寂之中。
王青城目送它们远去,眼中锐利的光芒并未散去。他转向镇岳碑旁悬浮的蟒黑龙虚影:“黑龙,内务司初立,堂口地脉根基乃重中之重。你即刻着手,以石敢当为枢,梳理百里内地气流转,聚灵固本,构建防御阵纹雏形。灰算子辅佐推演,白仙草调和生机。”
“谨遵堂主法旨!” 蟒黑龙墨绿竖瞳中幽光一闪,虚影微微躬身。他等的便是此刻!参悟石敢当显化的“镇岳定脉”道痕,正需堂口地脉作为实践的无上沙盘!灰算子那干瘦的小老头虚影也嘿嘿一笑,手中古朴罗盘虚影滴溜溜转动起来,无数细小的符文光影在盘面生灭。白仙草那巨大的白刺藤虚影轻轻摇曳,清新的草木生机气息弥漫开来,与堂口浑厚的地脉之气隐隐呼应。
王青城不再多言,转身走向堂后那片被石敢当伟力开辟出的新生沃土中心,盘膝坐下。他需要时间,需要绝对的沉静,来进一步打磨那于生死一线间顿悟的《万灵引气诀》。雏形虽成,漏洞百出,方才强行镇压胡、狼二人引发的妖气冲突,便让他感到法诀运转间的一丝滞涩。这门以石敢当为基、统御调和万灵之气为己用的法门,将是未来驾驭《清微雷法》破灭之威、乃至支撑整个堂口运转的关键钥匙。
他掌心石敢当印温润依旧,心神沉入其中,沟通脚下奔涌温驯的地脉洪流。不足丈许的混沌色光晕自他身周悄然浮现,如同一个微缩的旋转星云,轨迹透出玄奥难言的韵律。《万灵引气诀》再次运转,专注于调和自身暗金带土黄的堂口本源真气与石敢当引来的浑厚地脉之气。每一次呼吸,都仿佛与大地同频,暗金带土黄的真气在经脉中奔腾,冲刷滋养,气息愈发沉凝厚重,如同磐石生根大地。
堂口内,肃杀的气氛渐渐被一种紧张而有序的忙碌所取代。蟒黑龙的虚影悬浮在镇岳碑侧,墨绿雾气弥漫,丝丝缕缕沉入下方深褐色的沃土,他的意念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沿着石敢当梳理出的地脉主支,小心翼翼地向外延伸、感知、描摹。灰算子盘坐在不远处,罗盘虚影悬于身前,枯瘦的手指凌空急点,无数细小的符文光影从罗盘飞出,没入蟒黑龙探出的墨绿意念丝线之中,辅助其计算地气流转的节点与能量潮汐的规律。白仙草的藤蔓虚影则深深扎入泥土,温和坚韧的草木生机气息弥散开来,如同无形的润滑剂,抚平着地气奔涌中不可避免的细微躁动。
时间在堂口内部沉凝的修行与外界死寂的荒原中悄然流逝。
* * *
死寂。绝对的死寂。
灰白色的沙砾一直蔓延到视野的尽头,与同样毫无生气的铅灰色天穹在模糊的地平线处交融。没有风,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吸一口都带着尘土和腐朽的颗粒感,沉甸甸地压在肺叶上。这里是幽冥荒原的边缘,生命的禁区,只有永恒的荒芜和深入骨髓的阴冷。
一道暗金色的流光撕裂了这令人窒息的灰白。猴齐天所化的丈二长棍虚影骤然悬停,凝在半空,棍身嗡鸣,细密的玄奥纹路流淌着危险的金芒。金灵儿那一点凝练的金芒紧随其后,悬停在棍影顶端,高频振翅的细碎嗡鸣也瞬间静止。
“不对劲!” 猴齐天狂暴的意念在金灵儿纤细的神念连接中炸开,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太静了!静得…他娘的连根毛都没有!地气也死透了,像条冻僵的烂泥鳅!”
金灵儿没有回应,但那一点金芒却骤然收缩,亮度提升了数倍,仿佛两颗微缩的太阳。它悬停的方位,正下方并非寻常的灰白沙地,而是一片异常沉暗的洼地。洼地不大,不过十丈方圆,颜色却深得如同凝固的污血,表面覆盖着一层粘稠、仿佛油脂般的黑色物质,散发着若有若无的、令人神魂都感到腻烦与恶寒的腥甜气息。
棍影微微下沉,带起的微弱气流拂过洼地边缘。嗤…那层粘稠的黑油表面,极其诡异地泛起了一圈无声的涟漪。涟漪中心,一点微弱的幽绿色光芒,如同沉睡毒蛇睁开的独眼,倏然亮起!紧接着,第二点,第三点…数十点幽绿光芒次第亮起,密密麻麻,死死“盯”住了半空中那散发着生者气息与无上锋芒的棍影!
“装神弄鬼!” 猴齐天凶性被彻底激发,棍影发出一声刺破耳膜的尖啸!凝练到极致的破灭道韵轰然爆发!“给俺滚出来!”
暗金色的通天棍影不再试探,带着砸碎山岳、截断江河的狂暴意志,撕裂凝固的空气,悍然朝着那幽绿光点最密集的洼地中心捣下!棍影所过之处,空间被强行挤压出肉眼可见的透明褶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轰——!!!
棍影与黑油洼地接触的刹那,并非惊天动地的爆炸,而是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重锤砸进腐烂淤泥的闷响!粘稠得如同活物的黑色油脂猛地向上炸开、飞溅!无数尖锐凄厉、非人非兽的嘶鸣声骤然从地底爆发,直冲云霄,瞬间撕裂了荒原死寂的表象!
飞溅的黑油中,显露出洼地深处的景象——那根本不是什么泥土,而是一大片盘根错节、如同某种巨型生物腐烂内脏般的暗红色肉瘤状根须!根须虬结蠕动,表面布满恶心的粘液和不断开合的细小吸盘。每一根粗壮的肉瘤根须顶端,都顶着一朵脸盆大小的诡异“莲花”!
这些“莲花”花瓣肥厚扭曲,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腐败内脏般的紫黑色泽,边缘布满锯齿般的细小獠牙。花心处,没有蕊柱,只有一团不断蠕动、散发出浓烈腥甜魔气的幽绿色粘稠光团!方才那些幽绿的“眼睛”,正是这些魔气光团!此刻,这些魔气光团如同被激怒的蜂巢,剧烈地搏动着,散发出混乱、贪婪、吞噬一切的邪恶意念!
“地涌黑莲?!” 猴齐天那狂放不羁的意念里,第一次透出难以置信的惊愕。这玩意儿只存在于某些最污秽的幽冥传说中,是地脉被极致魔气污染、扭曲生机后滋生的邪物!它怎会出现在这看似荒芜的地表?
惊愕只持续了一瞬,便被更狂暴的凶戾取代!管它是什么玩意儿,敢拦俺老孙的棍子,那就砸个稀巴烂!
“破!”
棍影爆发出更璀璨的金芒!凝练的破灭真意如同无形的亿万利刃,狠狠斩入那些蠕动嘶叫的魔莲!
噗!噗!噗!噗!
摧枯拉朽!棍影所及,那些看似坚韧的紫黑花瓣、蠕动的肉瘤根须,如同被投入滚烫铁水的积雪,瞬间扭曲、碳化、崩解!蕴含的破灭道韵正是这等魔气滋生邪物的克星!暗红的污血和粘稠的魔气汁液疯狂喷溅,又被棍影带起的罡风绞成飞散的腥臭雾气!
然而,毁灭之中,异变陡生!
那些被棍影瞬间粉碎的魔莲,其花心处剧烈搏动的幽绿魔气光团并未彻底消散!反而在破碎的刹那,如同被引爆的毒囊,猛地膨胀、炸裂!
嗤嗤嗤——!!!
数十道凝练如实质、散发着极度污秽与侵蚀意念的幽绿魔气射线,如同毒蛇吐信,无视空间距离,瞬间穿透了棍影外围的金色罡风,狠狠攒射在通天棍的虚影本体之上!
嗡——!!!
暗金色的棍影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痛苦嗡鸣!仿佛精刚被强酸腐蚀!那凝练如实质的棍身上,竟瞬间被侵蚀出数十个细小的、冒着丝丝黑烟的孔洞!一股冰冷、粘腻、带着无尽恶念的魔气,如同跗骨之蛆,顺着棍身与猴齐天神魂相连的本源烙印,疯狂地反向侵蚀而来!
“呃啊——!” 藏身铜钱内的猴齐天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嘶吼!那魔气不仅侵蚀它的棍体本源,更带着一种混乱癫狂的意念,狠狠冲击着它的神魂!眼前瞬间幻象丛生,无数扭曲的魔影在意识中尖啸!
“吱——!” 金灵儿尖锐的示警振鸣同时响起!它那一点金芒猛地爆闪,一道凝练无比、带着净化意味的金色光束瞬间射出,精准地打在棍影上一处侵蚀最严重的孔洞边缘!金光与幽绿魔气激烈碰撞、湮灭,发出滋滋的灼烧声,暂时遏制了魔气的蔓延速度!
“走!” 猴齐天强忍着神魂撕裂般的剧痛和魔气侵蚀的冰冷,狂吼一声!暗金色的通天棍影猛地倒卷而回,棍身上数十个幽绿的侵蚀孔洞触目惊心,残留的魔气如同活物般在孔洞边缘扭动!它化作一道略显黯淡的金虹,裹挟着金灵儿,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朝着堂口方向亡命倒射而回!身后,那片被捣烂的黑油洼地深处,传来更加沉闷、更加令人心悸的蠕动和嘶鸣,仿佛有什么更恐怖的东西被惊醒了……
* * *
堂口之内,沉凝有序的氛围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心悸骤然打破!
王青城盘坐于沃土中心,心神正沉在《万灵引气诀》那玄妙的混沌光晕中,细致地雕琢着自身真气与地脉之气交融的轨迹。丹田气海内,那丝被强行“锻打”进去的青白雷霆之力,虽依旧桀骜,但在浑厚沉稳的地脉根基包裹下,已显出驯服的迹象,暗金土黄的真气江河深处,不时跳跃起一丝危险的雷芒电火。
就在此时,一股冰冷、粘腻、充满混乱恶念的污秽气息,如同无形的毒针,毫无征兆地狠狠刺入他的感知!这气息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堂口气运深处,与猴齐天紧密相连的那道护道之兵的本源烙印!
“噗!” 王青城身躯剧震,如遭重击,喉头一甜,强行将翻涌的气血压下,脸色瞬间煞白!身周那不足丈许的混沌光晕剧烈波动,旋转几乎停滞!那丝好不容易压服的雷霆之力猛地躁动,在经脉中乱窜,带来撕裂般的刺痛!
“堂主!” 一直侍立在不远处护法的胡白雪最先察觉,清冷的容颜上掠过一丝惊色。
几乎同时,镇岳碑旁,正以墨绿雾气深入地下、梳理地脉的蟒黑龙,那阴鸷的脸上骤然浮起一层诡异的灰败!他闷哼一声,虚影剧烈晃动,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巨力从地底狠狠推出!
“地气…暴乱!” 蟒黑龙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惊骇,墨绿竖瞳急遽收缩,死死盯着下方深褐色的沃土。
只见原本温顺流淌、滋养堂口的地脉之气,此刻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沸油,剧烈地翻滚、鼓荡起来!深褐色的地面以肉眼可见的幅度起伏,如同大地痛苦的痉挛!一股股浑浊、带着硫磺与焦糊恶臭的灰黑色气息,如同压抑了千万年的毒疮脓液,从泥土的缝隙中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
轰隆——!
堂口中心,靠近镇岳碑的地面猛地向上隆起,随即又狠狠塌陷!一道炽热的、裹挟着碎石和滚烫泥浆的灰黑色气柱冲天而起!狂暴混乱的地火煞气伴随着刺耳的尖啸横扫开来!距离最近的几座石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表面瞬间爬满蛛网般的裂痕!
“地肺淤塞?!” 灰算子尖利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惧,他手中的罗盘虚影疯狂乱转,上面的符文光影明灭不定,彻底失控!“不可能!石敢当梳理过的地脉,怎会有如此污秽淤积爆发?!”
“定!” 蟒黑龙目眦欲裂,强压反噬带来的魂体震荡,厉声嘶吼!他双手急速结印,墨绿雾气以前所未有的浓度爆发,化作无数道闪烁着微光的玄奥阵纹锁链,狠狠扎入剧烈起伏的地面!他试图强行引动石敢当残留的“镇岳定脉”真意,稳固这片狂暴的地脉节点!
然而,那喷涌的灰黑煞气柱仿佛拥有生命,感应到阵纹锁链的镇压,猛地一个扭曲膨胀!
轰!!!
更加狂暴的反冲之力沿着墨绿阵纹锁链逆袭而上!蟒黑龙的虚影如遭重锤,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墨绿雾气组成的阵纹锁链寸寸崩断!他整个人被这股沛然莫御的污秽地火煞气狠狠掀飞,重重撞在后方一座石屋的墙壁上,虚影瞬间黯淡了数分,气息萎靡!
“黑龙!” 白仙草的藤蔓虚影急速延伸,无数细小的白色毫针虚影如同暴雨般射向喷涌的煞气柱,试图以精纯木灵生机中和污秽。针影没入煞气,如同泥牛入海,仅仅激起一阵更浓烈的黑烟,便被腐蚀殆尽!白银针的锐利气息试图切割,白芍药的温润药香试图安抚,尽数被狂暴的煞气撕碎!
整个堂口,灵气瞬间变得狂暴而浑浊!镇岳碑的光芒剧烈闪烁,玄黄光晕拼命压制着地面的起伏,碑体上那流转的“镇岳定脉”阵纹雏形明灭不定,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堂口根基之地,摇摇欲坠!
就在这地脉暴乱、人心惶惶的当口——
“报——!!!”
一道带着烟熏火燎般焦灼气息的黄影,如同被烧着了尾巴,猛地从堂口矮墙外窜了进来,正是外务司的黄快跑!他矮小的身影快得拉出残影,气息紊乱,脸上那标志性的精明机灵被前所未有的惊惶取代,声音都变了调:
“堂主!三少…三少回来了!带回的消息…炸了天了!”
他话音未落,一道略显狼狈的身影紧跟着冲入堂口。正是黄三少!他那一身富家公子哥的锦袍沾满了尘土和某种暗褐色的污渍,甚至被撕裂了好几处,手中那柄附庸风雅的折扇早已不知去向。他脸色苍白,嘴角还挂着一丝没擦净的血痕,平日里玩世不恭的笑容荡然无存,只剩下惊魂未定和深切的恐惧。
“堂主!各位老祖!大事不好!” 黄三少喘息未定,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人间…人间也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