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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书剑同归 - 儒门残页(1 / 2)

鬼谷子枯瘦的手指猛地攥紧了那卷泛黄得几乎要碎裂的竹简,骨节嶙峋得如同嶙峋的山石。他端坐于堂口那方简陋的石榻之上,身下铺着一张边缘磨损的陈旧蒲团,深邃的眼窝里,平日流转着洞察古今的幽光,此刻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古潭,骤然掀起剧烈的涟漪。那并非寻常的波动,而是一种源自血脉、直抵灵魂的震颤!

“堂主!”他干涩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惊悸的嘶哑,猛地穿透了堂口大阵隔绝外界的低沉嗡鸣,“文脉!有文脉气息在震动!”

王青城正倚靠在冰冷的镇岳碑基座旁,残存的右手按在胸口,试图平复琉璃左臂深处那无休止的火炭灼烧感,以及右臂怨毒纹路传来的阴寒麻木。闻言,他染血的瞳孔骤然一缩,猛地转向鬼谷子。“文脉?儒门?”声音嘶哑,却如同绷紧的弓弦。

“是!”鬼谷子霍然起身,宽大的破旧麻衣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他手中那卷古老的竹简自行悬浮起来,上面那些以古篆书写的、原本沉寂暗淡的文字,此刻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点燃,一个接一个地闪烁起微弱却极其纯粹的白金色毫光!这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涤荡污秽的凛然正气,将鬼谷子那张沟壑纵横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极其微弱…在西北方深山里…正被污浊魔气疯狂侵蚀、压制!那气息…是‘浩然’!是圣贤书卷之气!有人在引动文脉残存之力,以心魂为薪柴,苦苦支撑!”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是儒门!定有儒门遗脉尚存!就在那山中!”

这消息如同巨石投入死水。蟒黑龙冰冷的竖瞳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灰九冥浑浊的眼眸也抬了起来,手中的龟甲木杖顶端玉盘微微转动,仿佛在印证着什么。堂口残存的几位仙家印记,都在万仙册上明灭不定。文脉未绝!在这个血月凌空、魔莲肆虐的绝望时代,这无异于黑暗深处陡然亮起的一豆星火,微弱,却足以撼动人心!

“西北…深山…” 王青城低声重复,染血的视线仿佛穿透了堂口摇摇欲坠的淡薄光晕,投向了西北那片被血月魔光笼罩的、更加险峻幽邃的山峦轮廓。他猛地吸了一口气,牵动内腑剧痛,却强行压下。那摇摇欲坠的琉璃左臂微微抬起,指向西北,“郭家伦!黄初一!”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在!”郭家伦立刻应声,这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平日负责整理记录堂口一切见闻文书,此刻眼中却爆发出异样的神采。他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本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厚厚册子,封皮上墨迹淋漓,正是他整理的《沧澜魔劫录》。黄初一,那个身形精悍、眼神锐利如鹰的年轻人,则无声地向前一步,手已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一个鼓鼓囊囊的皮囊上,里面是他视若性命的机关工具与探查器具。

“蟒黑龙、灰老镇守堂口!”王青城语速极快,“鬼谷先生,引路!家伦记录文脉所见!初一,前路探查机关魔障!随我…入山!”

没有片刻耽搁。鬼谷子一把抄起那卷光芒闪烁的竹简,枯瘦的手指在其上某个特定的古篆字符上用力一按!嗡!竹简上的白金光晕骤然凝成一道笔直的光束,如同无形的指北针,坚定地指向西北群山深处!

“走!”王青城低喝一声,当先冲出堂口大阵那稀薄的光晕。鬼谷子紧随其后,郭家伦和黄初一毫不犹豫地跟上。蟒黑龙与灰九冥的身影在阵光后凝重地目送。

甫一出阵,浓烈得令人作呕的腥腐气息便扑面而来。血月的光芒如同污浊的脓血,泼洒在死寂的山林之上。视线所及,尽是凋零破败的景象。扭曲虬结的枯树张牙舞爪,枝干上覆盖着厚厚的、如同凝固血痂般的暗红苔藓,散发出令人头晕的甜腻腥气。原本青翠的藤蔓变得漆黑滑腻,如同巨蟒的尸体缠绕着山石。脚下的土地不再是沃土,而是覆盖着一层粘稠的灰白色菌毯,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叽”声,每一次抬脚都带起恶心的丝缕粘液。

“小心脚下!”黄初一压低的声音响起,他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根顶端镶嵌着暗淡水晶的细长铜棍,谨慎地在前方探路。那水晶触碰到某些区域,便会发出微弱的红光嗡鸣。“魔气淤积点…菌毯下有腐蚀泥沼…绕开!”

鬼谷子手中的竹简光束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指引着方向。他神情凝重,口中念念有词,不时停下脚步,侧耳倾听,仿佛在捕捉风中传来的、常人无法感知的微弱书页翻动声或断断续续的诵经低吟。郭家伦则一边紧跟,一边飞速地在《魔劫录》的空白页上以炭笔勾勒着地形草图,并急促地标注:“入西北山道…枯木泣血…地生腐菌…鬼谷先生感文脉波动加剧…”

越往深处,魔化的痕迹越发触目惊心。山涧溪流早已断流,裸露的河床上堆积着厚厚的、腥臭扑鼻的黑色淤泥,无数惨白的鱼骨和不知名的小兽骸骨半埋其中。嶙峋的山石缝隙里,不时能看到一些形态诡异的魔化生物在蠕动——长着蝙蝠翅膀、却拖着蝎子尾巴的怪虫,或是浑身覆盖着流脓肉瘤、散发出硫磺气息的矮小地精。它们猩红或惨绿的眼珠在阴影中闪烁,贪婪而充满恶意地窥视着这群闯入者。

“吱——!”一声尖锐的嘶鸣划破死寂!一团黑影猛地从斜刺里一块布满暗红苔藓的巨岩后扑出!那是一只形如猿猴,却浑身无毛,覆盖着青黑色鳞片,双臂末端是两把巨大骨刃的魔物!它眼中燃烧着疯狂的杀戮欲,骨刃撕裂空气,带着腥风直劈队伍中间的郭家伦!

“低头!”黄初一的厉喝几乎同时响起!他手腕一抖,三道乌光无声无息地从他袖中激射而出!是淬了破魔朱砂的袖箭!噗噗噗!三支短箭精准无比地钉入魔猿的双眼和咽喉!魔猿的扑击戛然而止,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骨刃擦着郭家伦低下的头皮掠过!污血飞溅!

“快走!血腥味会引来更多!”黄初一脸色严峻,一把拉起惊魂未定的郭家伦。鬼谷子手中的竹简光束剧烈闪烁起来,指向一处陡峭的岩壁缝隙。“这边!文脉震动…就在那后面!快!”

众人顾不上喘息,奋力攀上陡坡,手脚并用地钻进那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岩缝。岩缝内阴冷潮湿,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和一种…淡淡的、混杂在魔气中的墨香与陈旧纸张的气息!鬼谷子脸上的激动难以抑制:“近了!很近了!”

岩缝尽头豁然开朗,却又瞬间将所有人的心沉入了冰窟!

眼前是一片群山环抱的小小谷地。谷地中央,矗立着一片依山而建的、古朴而庄重的建筑群——飞檐斗拱,青砖黛瓦,纵然在血月污浊的光线下,也能看出其曾经的清雅气象。这正是一座深山书院!然而此刻,这座书院,却如同风暴海洋中即将倾覆的孤舟,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彻底包围!

整个山谷,目光所及之处,尽是魔物!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如同沸腾的黑色潮水,将书院那残存的、散发着微弱白金色光晕的结界壁垒死死围困!有之前遭遇的鳞甲骨刃魔猿,有浑身流淌着腐蚀粘液、如同巨大蛞蝓的怪物,有在空中盘旋、发出扰人心智尖啸的翼魔…它们形态各异,却都散发着同源的、源自血月与魔莲的暴戾、贪婪与毁灭气息!它们嘶吼着,抓挠着,撞击着,用粘液喷吐,用爪牙撕咬,用身体冲撞!每一次攻击落在书院外围那层薄得如同肥皂泡般的白金光晕上,都激起剧烈的涟漪,让那本就黯淡的光芒更加摇摇欲坠,发出不堪重负的“滋滋”声,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破碎!

魔物组成的黑色潮汐中心,那座被围困的书院,宛如一座行将沉没的孤岛。青石垒砌的院墙早已残破不堪,布满了爪痕、腐蚀的坑洞和撞击的裂痕。曾经悬挂匾额的门楼彻底坍塌,只剩下半截焦黑的木柱斜指着污浊的天空。院内,几座主要的讲堂和藏书楼也多有倾颓,瓦砾遍地,窗棂破碎,被一层厚厚的、不断搏动着的暗红色魔莲苔藓所覆盖,如同生长在废墟上的毒瘤。

唯一的光源,也是唯一仍在抵抗的力量核心,来自书院最深处,一方高台之上。那里矗立着一块巨大的、色如古玉的石碑。石碑表面密密麻麻镌刻着古老的篆文,每一个文字都仿佛拥有生命,正散发着微弱却极其坚韧的白金色光芒——浩然正气!这光芒如同风中残烛,竭力撑起一片笼罩着石碑周围丈许方圆的淡薄光罩,将攀爬其上的魔莲苔藓死死隔绝在外。

光罩之内,数道身影盘膝而坐,环绕着圣贤碑文。

为首一人,须发皆白如雪,身形枯槁得如同深秋最后一片挂在枝头的叶子。他身上那件原本应该是天青色的儒衫,早已被血污、汗渍和尘土染得看不出本色,破烂不堪,多处地方被腐蚀撕裂,露出了超越凡俗岁月的沧桑与疲惫,面色是一种濒死的灰败,眼窝深陷,唯有一双眸子,如同两颗即将燃尽的星辰,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圣贤碑文,瞳孔深处燃烧着最后的不屈火焰。他的双手枯瘦如柴,指甲崩裂,死死地按在冰冷粗糙的碑面之上,十指指腹早已磨破,渗出的鲜血混合着汗水,在古老的碑文沟壑中蜿蜒流淌,又被那白金色的光芒迅速蒸腾、净化,化作一丝丝带着悲壮意味的淡红雾气。

“天地有正气…” 老者干裂的嘴唇翕动着,每一次开合都极其艰难,声音微弱得几乎被魔物的嘶吼淹没,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穿透污浊的空气,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守护者耳中,也隐隐传到王青城等人藏身的岩缝入口。

“…杂然赋流形…” 他身后,另外几位同样形容枯槁、摇摇欲坠的儒修,无论男女老少,皆拼尽全力应和着。他们的声音同样嘶哑、断续,充满了油尽灯枯的疲惫,但每一个字吐出,都引动着身下大地深处传来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共鸣,让那守护着他们的白金光罩顽强地闪烁一下。

“…下则为河岳…” 老者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呕心沥血的决绝!随着这声诵念,他枯槁的身体猛地剧烈颤抖起来,灰败的脸色瞬间涌上一抹不正常的潮红!噗!一大口暗红色的淤血从他口中狂喷而出,尽数喷洒在面前的圣贤碑文之上!

嗡——!

被儒者心头精血浇灌,那巨大的圣贤碑文如同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通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白金光华!光罩瞬间变得凝实厚重,将几只趁机扑上来的、形如夜枭却长着人脸的魔物狠狠弹飞出去,在半空中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在白金光芒中如同冰雪般消融!

“夫子!” 老者身后,一个中年儒生悲呼出声,泪水混合着脸上的血污滚落。

“孟夫子…撑住啊!” 另一个年轻些的书生声音哽咽,挣扎着想上前搀扶,却连抬手的力气都几乎耗尽。

老者——孟夫子,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勉强稳住。他抬手,用破烂的袖子狠狠擦去嘴角的血迹,那双即将熄灭的眼眸却亮得吓人,死死盯着碑文,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都烙印进去。“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他几乎是吼了出来,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濒临破碎的心鼓上!

然而,这爆发如同回光返照,璀璨却短暂。圣贤碑文的光芒在达到顶峰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回落、黯淡。笼罩众人的光罩再次变得稀薄如纸,边缘剧烈波动,发出刺耳的哀鸣!

“吼——!”“嘶嘎——!”

外围的魔物群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被这短暂的爆发彻底激怒!更加狂暴的嘶吼声浪冲天而起!更多的魔物从山谷阴影中涌出,汇入那黑色的狂潮!一只体型格外庞大、如同由无数腐烂肢体缝合而成的巨怪,迈开沉重的步伐,每一步都让地面震颤,它高高扬起一只由数根粗大树干和锋利骨刃组成的恐怖巨臂,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狠狠砸向那薄如蝉翼的浩然光罩!

光罩内,孟夫子身后的中年儒生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年轻书生徒劳地举起手中早已断裂的戒尺。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击,已是绝境!

“不——!” 郭家伦目眦欲裂,手中的炭笔“啪”地折断!他看到了那摇摇欲坠的光,看到了那喷洒在圣贤碑文上的热血,看到了孟夫子眼中那不屈却注定熄灭的火焰!那是他追寻记录、视为珍宝的文脉!那是承载着先贤智慧的圣贤碑文!那是…人!

王青城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识海中,万仙册发出前所未有的悲鸣与震颤!常天龙黯淡的蛇影在册页间痛苦地翻滚,白仙草的印记散发出焦灼的药香,磐石印记嗡嗡作响,三奶奶的虚影发出无声的叹息,蟒黑龙的印记传递出冰冷的怒意,灰九冥的龟甲急速推演着绝望…所有的印记,所有的信念,所有的守护意志,在这一刻被那即将熄灭的浩然正气、被那以身殉道的悲壮所点燃、所共鸣!

没有思考,没有犹豫!一股源自大地万灵、源于堂口众仙、源于王青城自身不屈意志的磅礴力量,如同压抑了万载的火山,轰然爆发!他完好的右手猛地抬起,并非结印,而是五指箕张,狠狠按向自己的眉心!指尖瞬间刺破皮肤,鲜血涌出!

“以吾之名!引万灵之意!聚众仙之念!” 王青城的咆哮如同受伤孤狼的绝唱,撕裂魔物的嘶吼,响彻整个绝望的山谷!他眉心流出的鲜血并未滴落,而是在一股无形力量的牵引下,瞬间化作一道纤细却凝练无比的血线!

嗡——!嗡——!嗡——!

识海之中,万仙册光芒万丈!常天龙的蛇影发出一声悠长的嘶鸣,一股守护地脉、庇护生灵的坚韧意志融入血线;白仙草印记摇曳,纯净的净化与治愈之力汇入;磐石印记嗡鸣,镇压邪祟、守护秩序的厚重意志汇入;三奶奶的虚影双手合十,悲悯与智慧的信念汇入;蟒黑龙的印记冰冷地低吼,肃清污浊、涤荡水脉的杀意汇入;灰九冥的龟甲停止推演,一股守护传承、指引生机的坚韧意念汇入…堂口残存的众仙,无论是妖是仙,是强是弱,在这一刻,所有的信念前所未有地凝聚、共鸣!

那道承载着万灵众仙守护信念的血线,在王青城染血的指尖引导下,如同穿越时空的利箭,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跨越魔物狂潮,精准无比地刺入了书院深处,那即将被巨怪骨臂砸碎的、稀薄欲散的浩然正气光罩!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刺眼夺目的强光。

只有一声奇异的、仿佛无数古老书页同时翻动的“哗啦”轻响。

那层被孟夫子等人以生命和精血苦苦支撑、已稀薄得如同晨曦水汽的浩然光罩,在被血线触及的刹那,仿佛干涸龟裂的河床骤然迎来了九天之上的甘霖!

嗤——!

原本黯淡的白金光晕,如同被投入了亿万星辰的核心,骤然爆发出无法言喻的璀璨清辉!这光芒不再是垂死挣扎的烛火,而是初升的朝阳,是划破永夜的雷霆!纯净、磅礴、凛冽不可侵犯!光芒所及之处,时间仿佛都凝滞了一瞬。

轰!!!

那由腐烂肢体缝合而成的巨怪,它那裹挟着毁灭力量砸落的恐怖骨臂,在距离光罩仅剩尺许的地方,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由纯粹“秩序”与“守护”意志构筑的叹息之墙!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在接触点爆开!

没有血肉横飞。那狰狞的骨臂,连同巨怪小半个肩膀,在接触到白金清辉的瞬间,如同被投入炼钢炉的冰雪,又像是被阳光直射的浓稠黑暗,连挣扎都来不及,便开始了无声的、彻底的崩解!构成巨怪躯体的腐烂血肉、扭曲骨骼、以及其中蕴含的暴戾魔气,在白金光芒的照耀下,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墨汁,疯狂地扭曲、蒸发、化为缕缕散发着恶臭的黑烟,转瞬便被净化得无影无踪!

“嗷——!!!”

巨怪残留的躯体上,数张扭曲的人脸同时发出撕心裂肺、非人非兽的惨嚎!那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苦与最深沉的恐惧!它庞大的身躯踉跄着向后倒退,每一步都在布满菌毯的地面留下深深的、冒着腐蚀黑烟的脚印。

这仅仅是开始!

那骤然爆发的、融合了万灵守护信念的浩然清光,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又似刺入脓疮的银针!它不再是被动防御的光罩,而是化作了主动净化与驱逐的怒涛!以圣贤碑文为中心,白金清光如同怒放的光之莲花,一圈圈、一层层地急速向外扩张、席卷!

光之所及,便是净化之域!

攀爬在书院残垣断壁上的暗红魔莲苔藓,如同被投入沸水的雪片,发出“滋滋”的尖利哀鸣,瞬间枯萎、焦黑、化为飞灰!那些离光罩最近、正疯狂撕抓扑咬的低阶魔物——鳞甲骨刃的魔猿、流脓的蛞蝓怪、尖叫的翼魔——在白金清光的冲刷下,如同被投入强酸池的蜡像,身体迅速溶解、溃烂、冒出滚滚黑烟,在凄厉到变调的惨嚎声中化为乌有!连那污浊粘稠的空气,都被这清光涤荡一空,弥漫开一种久违的、带着雨后山林与陈旧书卷的清新气息!

整个山谷,如同被投入了净化洪炉!黑色的魔潮在这沛然莫御的浩然清光面前,如同遇到了克星天敌!刚才还悍不畏死、疯狂冲击的魔物大军,此刻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烫到的蚁群,发出了惊恐万状的嘶鸣!前排的魔物在白光中消融,后排的魔物则在本能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驱使下,彻底崩溃!它们不再听从任何号令,忘记了贪婪与毁灭,只剩下最原始的求生本能!如同退潮的黑色污水,互相践踏着,哀嚎着,疯狂地向山谷四周的阴影、岩缝中溃逃!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这…这是…” 光罩之内,孟夫子身后那个准备闭目待死的中年儒生猛地睁大了眼睛,瞳孔中倒映着那席卷魔潮的白金怒涛,充满了极致的震撼与茫然。

“浩然…真正的浩然正气!” 年轻书生喃喃自语,泪水再次涌出,这次却是难以置信的激动。

而身处风暴核心的孟夫子,他枯槁的身体在这磅礴清光的照耀下,如同久旱的禾苗,竟泛起了一层极其微弱的、玉石般的温润光泽。他那双即将熄灭的眼眸,此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洞穿一切的光芒!他猛地抬起头,目光穿透了层层溃散的魔物,精准无比地锁定了山谷入口岩缝处,那个身形残破、却如标枪般挺立的身影——王青城!

那目光,不再仅仅是濒死的绝望,而是充满了震撼、了然、欣慰…以及一种跨越了漫长岁月与绝望深渊后,终于得见同道、托付有人的释然!

光罩内,浩然清光涤荡魔氛的余韵仍在空气中如涟漪般荡漾,带着书卷的墨香与山林的清气。圣贤碑文上的白金色光芒已从刚才那毁天灭地的爆发状态回落,变得温润而稳定,如同古玉内蕴的宝光,柔和地笼罩着丈许方圆,将残余的污秽彻底隔绝在外。

孟夫子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松开了死死按在碑文上的双手。十指指腹早已血肉模糊,深可见骨,鲜血在冰冷粗糙的碑面上留下了触目惊心的印记。他枯槁的身体失去了最后的支撑,猛地一晃,如同被狂风吹折的老竹,向后软倒。

“夫子!” 中年儒生和年轻书生悲呼一声,不顾自身虚弱,抢步上前,一左一右搀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躯。入手处,那枯瘦的臂膀轻飘飘的,仿佛只剩下一层皮包裹着嶙峋的骨头,再无一丝血肉的分量。

孟夫子的气息微弱到了极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哑杂音,胸膛的起伏微不可察。他脸上那层因清光注入而短暂浮现的温润光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重新被一种死寂的灰败所覆盖。唯有那双深陷的眼眸,依旧亮得惊人,仿佛燃烧着生命中最后的烛火。

“扶…扶我起来…” 他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耳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两人含泪,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孟夫子,让他勉强靠坐在冰冷的圣贤碑文基座旁。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山谷入口的方向,穿透了溃散的魔雾和崩塌的断壁残垣,精准地落在了那个正艰难迈步穿过废墟、向他们走来的身影——王青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