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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薪火初燃 - 魔莲试刀(2 / 2)

他们的出现,并未带来生灵般的热烈杀气,反而是一种冻结灵魂的冰冷与死寂。英灵军结成一个严谨的古代战阵,如同冰冷的磨盘,直接撞入魔潮之中。他们的攻击对物理形态的魔物效果稍弱,但对于那些同样偏向阴邪、灵体形态或者依赖魔气凝聚的魔物,却有着惊人的克制力。英灵战士的刀剑挥过,往往能直接斩灭魔物的邪魂核心,或者将其凝聚的魔气打散。

岳霆将军更是勇不可挡,手中断剑挥洒出匹练般的阴冷剑罡,所过之处,魔物如同被寒风吹散的烟雾般纷纷溃灭。他们有效地遏制了魔潮中那些诡异难缠的阴煞类魔物的攻势。

“南无阿弥陀佛…”

寂灭禅院的僧侣们盘膝坐在相对安全的后方,结成佛阵,敲击木鱼,诵念经文。浩瀚平和的佛光如同金色的潮汐般以他们为中心扩散开来,虽然攻击性不如道家净魔之光直接,却更加持久与广泛。佛光所至,低等魔物的狂躁情绪被稍稍压制,动作变得迟缓;魔气的侵蚀性也被大幅削弱;更重要的是,佛光照耀在盟军战士身上,能有效抵御魔气的精神侵蚀,安抚因杀戮和恐惧而产生的躁动气血,极大地稳定了军心。几位修为高深的老僧更是时不时点出一指,金色的“卍”字佛印如同炮弹般飞出,将那些试图突破防线的强大魔物轰退。

战场边缘,来自万木海的精怪们——大多是些成了气候的树妖、花精、藤怪——它们催动本源妖力。大地之上,无数粗壮的荆棘藤蔓破土而出,疯狂缠绕靠近的魔物,尖刺注入麻痹或腐蚀性毒素;同时,也有散发着莹莹绿光、充满生机的治疗藤蔓轻柔地缠绕在受伤的盟军战士身上,为其止血疗伤,缓慢恢复体力。它们还能释放出大片大片的彩色毒障,虽然对高等魔物效果有限,却能有效遮蔽视线,干扰低等魔物的感知,分割战场。

千面狐族的战士们则游走于战场间隙,她们极少与魔物正面交手,而是翩翩起舞,或是吹奏迷幻的笛音,眼眸中流转着奇异的光彩。强大的幻术力量弥漫开来,许多魔物陷入内讧,自相残杀;或者对着空无一物的地方疯狂攻击;甚至有些魔物被引导着撞向同伴的利爪或魔能攻击。她们的幻术为前线承受巨大压力的战友争取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王青城屹立高台,双目微闭,大部分心神已与《万仙册》及脚下的万灵大阵融为一体。他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信息处理核心,通过万仙册的模糊感应,接收着来自战场各处或清晰或混乱的信息碎片:狼族机动袭击的成功、侧翼野狼群遭遇强力抵抗的求援、常氏弟子成功刺杀一名魔巫师的反馈、守尸傀损失惨重的警报、“破军”与巨力魔搏斗的剧烈能量波动、英灵军对阴煞魔物的压制、佛光力场的消耗、藤蔓缠绕区的压力骤增、幻术力场的薄弱点…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脸色苍白,额角渗出细密汗珠,同时维持大阵和进行如此宏观的调度,对他的神魂是极其恐怖的负担。冰火两重天的痛苦在体内再次蠢蠢欲动,却被强大的意志死死压下。

“苍牙!左翼三区,野狼群被魔甲虫包围,速派一队精锐狼族支援!” “常兄!右前方,那个不断散发紫黑色波纹的魔孢囊,是干扰源,派人拔掉!” “茅道友,守尸傀后撤五十步,重组防线,让‘破军’顶上去!” “禅院大师,佛光向西偏移三分,那里魔气腐蚀加剧!” “万木海的朋友,东南角催生毒障,浓度加倍,拦住那批潜行者!” “狐族姐妹,幻术重点照顾那头正在撞击阵眼的巨犀魔!”

他的命令通过传音法阵、号角、甚至是盟约之间的联系,精准地传达下去。整个盟军就像是一个初次磨合、略显生涩却潜力巨大的战争机器,在他的调度下,艰难却有效地运转着,勉强抵挡住了魔潮一波猛过一波的冲击。

战斗陷入了惨烈的胶着。魔物无穷无尽,死了一批又涌上来更多。盟军方面开始出现伤亡,一头巨力魔拼着被“破军”砸碎半个身子,也将链枷傀儡撞得踉跄后退,胸前装甲凹陷,机关运转发出刺耳的噪音;数名狼族战士在袭扰中陷入重围,未能及时撤出,被魔物淹没;玄真观一名年轻弟子真元不继,被一道潜伏的魔影偷袭,血染道袍;守尸傀更是损失近半…

伤亡带来的悲痛与恐惧开始蔓延,新生的联盟承受着巨大的考验。

“稳住!”王青城的声音通过浩然正气放大,传遍战场,带着令人心安的坚定,“魔莲欲亡我之道,便在今日!身后即是万千需要庇护的生灵,是我等立誓守护之地!护世盟,岂能倒于初战?!万灵大阵,助我!”

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圣贤玉碑之上!玉碑白光暴涨,引动地脉轰鸣!整个万灵大阵光芒大盛,阵纹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汇聚四方灵气,甚至将战场上逸散的部分尚未被完全污染的能量都强行吸纳过来!

“诸君,随我意念,共鸣大阵!”王青城嘶声喝道。

存活的修士、妖族、英灵,但凡还有余力者,皆下意识地将自身一丝力量或意念投向大阵核心。这一刻,种族隔阂、功法差异仿佛被短暂忘却,求存的意志、守护的决心通过这简陋却坚韧的大阵连接在了一起!

大阵光罩猛然向外扩张了数十丈,将最前线的战士都笼罩在内,光罩上浮现出更加复杂的符文,甚至隐约显化出龙影、狐形、狼啸、刀兵、经文等虚影!阵内盟军只觉得精神一振,消耗的力量得到些许补充,伤势恢复加快,而冲入光罩范围的魔物则受到全方位的压制,行动迟缓,魔气消散速度加快!

“杀——!” 感受到这澎湃的力量,盟军士气大振,发出了震天的怒吼,发起了反击!

机关叟操控着受损的“破军”,硬生生将另一头巨力魔的脑袋砸得粉碎;苍牙亲自带领狼族精锐,如同一把银色尖刀,撕开了魔潮的一处薄弱点;常天龙身影如鬼魅,连续刺杀了三名试图重新组织进攻的魔人督军;岳霆将军率领英灵军发起了冲锋,将阴煞魔物部队杀得七零八落;玄真观道士们合力施展出巨大的净化符箓,如同太阳般灼烧大片魔物;寂灭禅院的诵经声越发宏大,佛光几乎凝成实质…

魔潮的攻势终于被遏制,继而开始溃散。那些低等魔物失去了指挥和强大个体的带领,在盟军犀利的反击和不断净化的环境下,开始本能地后退、逃窜。

当最后一头试图负隅顽抗的魔物被“破军”的链枷和数名狼族战士的利爪共同撕碎后,战场终于渐渐平息下来。

残阳如血,将整个盆地战场染上一片悲壮的猩红。硝烟混合着未散尽的魔气与血腥味,刺鼻难闻。满地都是魔物的残肢碎骸和盟军战士的遗体、破碎的机关、焦黑的藤蔓…

精疲力尽的盟军战士们相互搀扶着,望着退去的魔云,脸上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劫后余生的恍惚与失去同伴的沉痛。万灵大阵的光芒缓缓收敛,圣贤玉碑也恢复了温润但略显黯淡的状态。

王青城踉跄一步,差点从高台上栽下,幸好被旁边的鬼谷子扶住。他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体内冰火之力因过度消耗而再次失控反噬,但他强行站直了身体,目光扫过满目疮痍的战场,扫过那些疲惫却依然挺立的身影。

他深吸一口带着浓重血腥味的空气,用尽最后的力气,声音沙哑却传遍四方:

“此战,我等…胜了!魔莲之锋,并非不可抵挡!此战,逝者已矣,生者当继其志!此战证明,我等联合,确有护世之力!今日,万灵救苦堂,便是这黑暗世道中,第一簇不曾熄灭的——护世薪火!”

他的声音落下,残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恰好落在圣贤玉碑和伤痕累累的堂口旗帜上,仿佛为其镀上了一层微光,微弱,却坚定地燃烧着,照亮周围逐渐聚拢过来的、带着希望与期盼的目光。

联盟经历了血的洗礼,虽伤痕累累,却真正站稳了脚跟。希望之火,已在废墟与鲜血中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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