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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战后余烬与远客(2 / 2)

玉衡子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王教主有所不知。中土虽大,宗门林立,但并非铁板一块。各大势力各有算计,魔劫未直接波及自身时,大多选择明哲保身。加之近年来,各地魔患频发,天枢府力量也捉襟见肘。组织联军,谈何容易?府主派在下前来,一是确认贵堂实力与立场,二是希望……若有可能,万灵救苦堂能成为钉在葬星海边缘的一颗钉子,最大限度牵制魔莲母体的力量,延缓其向中土扩张的步伐。”

他这话说得委婉,但意思很明确:天枢府暂时无法提供大规模的直接军事支援,希望万灵救苦堂能顶在前面,充当屏障。

王青城心中了然,这符合他对这些大宗门行事风格的认知。他并未感到失望,反而觉得正常。靠人不如靠己,截教之道,本就是于万死中截取一线生机,何曾指望过他人?

“守护一方生灵,本就是我立堂之本。即便没有贵府嘱托,魔军来犯,我万灵救苦堂亦会死战到底。”王青城淡然道,“至于能做多久的‘钉子’,就看彼此的本事了。”

他的语气平静,却蕴含着强大的自信与决心。

玉衡子深深看了王青城一眼,心中暗叹此子确非池中之物。他想了想,又道:“虽然大规模联军暂时难以实现,但天枢府也不会坐视盟友孤军奋战。除了情报共享外,我可代表天枢府,向贵堂开放部分资源兑换权限,包括高阶阵法图纸、特殊破魔法器炼制法门、以及一些关于魔族弱点的秘辛,皆可用功勋或特定物资兑换。同时,若贵堂需要,我们也可帮忙联系中土一些擅长炼丹、炼器的宗门,进行贸易往来,价格可以优惠。”

这倒是一个实质性的好处。万灵救苦堂初立,底蕴尚浅,尤其是在高阶阵法、 specialized 破魔手段等方面有所欠缺。若能获得天枢府的部分积累,无疑能极大提升整体实力。

“如此,便多谢玉衡使者,多谢天枢府了。”王青城这次没有拒绝,点了点头,“具体事宜,可由胡长老与使者对接。”

“理当如此。”玉衡子拱手,随即看似随意地问道,“对了,王教主。那日大战,最后那湮灭魔莲化身的一击,蕴含大道法则,玄奥非凡,似乎……并非寻常道家神通,倒有些像是上古某种失传的……戮绝之道?不知王教主师承何处?或许与我天枢府还有些渊源。”

试探终于来了。王青城心中明了,对方真正感兴趣的,恐怕是他身上传承的根源。

他神色不变,淡淡道:“偶得前人遗泽,自行参悟罢了。些许微末伎俩,当不得‘戮绝之道’这般名头。至于师承……”他目光平静地看向玉衡子,“山野之人,无门无派,让使者见笑了。”

玉衡子碰了个软钉子,却也不恼,只是笑了笑:“王教主过谦了。能得此传承,便是天大机缘。如今魔劫当前,正需教主这般英才领袖群伦。”他识趣地不再追问,转而谈论起一些葬星海周边的风土人情以及魔物分布的细节。

又交谈了片刻,玉衡子便起身告辞,言明需尽快将此地情况回报天枢府,并会留下一名随从作为联络使者,协助资源兑换等事宜。

送走玉衡子一行后,王青城回到万灵宫主殿,屏退左右,独自静坐。

与玉衡子的会面,信息量颇大。确认了魔莲母体的强大与接下来的威胁,也了解了中土势力的一些态度。天枢府的有限合作,算是一个不错的开端,至少打开了一条获取外界资源和信息的渠道。

他心念沉入识海。青萍道种依旧缓缓旋转,散发着朦胧清辉,经过三日休养,其光芒似乎更加温润了一丝。万仙册悬浮一旁,册页上,代表胡天烈、常天龙等核心骨干的光点明亮稳定,而那些新近依附、名讳被记录上去的光点,虽然大多微弱,却也在努力闪耀,并且通过那无形的金色网络,与核心光点相连,不断有微弱的信念之力和气运汇入,反哺着万仙册与王青城自身。

他甚至能模糊地感受到,在极遥远的北方,那点属于玄璃的微弱灵光,似乎因为万仙册的稳固和壮大,其寂灭的状态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缓解。南方的石符,传递来的灵韵也似乎更清晰了一点。

“汇聚万仙,非一日之功……但这条路,走对了。”王青城心中明悟。个人勇武固然重要,但面对席卷天地的魔劫,以及未来可能更复杂的局势,唯有凝聚众生之力,方能截取到那一线生机。

他开始仔细复盘三日前的战斗。最后那“截道——归墟”的一击,是他在绝境中,融合了自身对“截”之真意的全部理解、青萍剑意的锋锐、戮仙剑意的煞气、万仙册汇聚的众生愿力以及青萍道种深处那一丝道祖道韵,偶然创出的杀招。其威力固然恐怖,但消耗也极其巨大,几乎抽干了他的一切,若非万仙册关键时刻反馈众生之力,他恐怕已道基受损。

“这一招,不可轻用,需作为最后的底牌。”王青城暗道,“当务之急,是尽快提升自身修为,至少突破到炼虚中期,方能更好地驾驭青萍剑意和万仙册。同时,要进一步完善‘万仙守护大阵’,使其能承受更强大的冲击。还有,新入门的弟子需要整合,资源需要合理分配……”

千头万绪,都需要他来决断和推动。

接下来的日子,万灵谷进入了高速运转和重建期。

在王青城的坐镇指挥下,胡天烈、常天龙、灰九冥各司其职。战死者的英灵碑在谷中最高处立起,庄严肃穆。抚恤和奖赏迅速落实,稳定了人心,也激发了所有弟子更强的向心力和修炼热情。

大量的资源被投入修复和建设。依托从魔物身上缴获的材料以及天枢府开放兑换的部分图纸,器堂和阵堂的弟子在常天龙的指导下,日夜不停地修复和强化防御阵基,甚至开始尝试构建一些 saller 的攻击性附属阵法。丹堂则利用兑换来的灵药以及谷内自产的药材,加紧炼制疗伤、恢复法力的丹药。

王青城则大部分时间处于半闭关状态。他一边消化大战所得,锤炼青萍剑意,参悟万仙册新浮现的关于“献祭与共享”的更深层奥义,一边尝试引导体内法力,冲击炼虚中期的瓶颈。有着青萍道种和万仙册气运反哺,他的修为恢复极快,并且变得更加凝实。

同时,他也开始有意识地通过万仙册,向那些核心弟子,如胡天烈、常天龙等,传授一些更为精深的“截”之妙法,帮助他们提升实力。胡天烈的赤焰之中,道韵愈发浓郁;常天龙对水之法则的领悟更深;连灰九冥的影遁之术,也隐隐带上了一丝“截断因果”的玄妙气息。

一个月后,万灵谷的重建初具规模,防御体系甚至比战前更加完善。而王青城也终于在水到渠成的积累下,一举突破,踏入了炼虚中期!

突破的瞬间,他气息暴涨,神识范围进一步扩大,对天地灵气的感应和操控更加精细。青萍剑意嗡鸣,似乎也随之蜕变,更加凝练,带着一种斩破虚妄、直指本源的锋锐。万仙册上的光芒也随之明亮了一分,与他的联系更加紧密。

也就在他突破后不久,负责对外联络的胡天烈带来了一个新的消息。

“教主,根据那些前来依附的散修以及天枢府联络使者提供的零散信息汇总,似乎……因为我在葬星海边缘的成功阻击,魔莲母体将更多的怒火发泄在了其他方向。”胡天烈语气有些奇特,“近半个月来,葬星海其他几个方向,原本一些在魔潮冲击下勉强支撑的势力据点,相继被更强大的魔军攻破、吞噬。魔灾的范围,在另外几个方向……扩大了。”

王青城闻言,默然片刻。这并非好消息,无数生灵因此而涂炭。但这也在某种程度上,为万灵救苦堂争取了更宝贵的喘息和发展时间。

“魔莲母体,这是在清除外围,积蓄力量,准备对我们发动必杀一击。”王青城冷静地分析,“它不会允许一个能威胁到它的势力,长久存在于它的眼皮底下。”

他望向葬星海深处方向,目光锐利如剑。

“传令下去,继续加紧备战。同时,派出精干小队,由灰九冥长老负责,向周边区域,尤其是那些被魔灾波及的区域渗透,尽可能救援幸存修士,吸纳可用之力。我们要在魔军再次来袭前,尽可能壮大自己。”

“是!”

胡天烈领命而去。

王青城独自立于观星台上,夜风吹动他的道袍。远处,葬星海的方向,魔云依旧低垂,散发着不祥的气息。但在这片刚刚经历战火洗礼的山谷中,灯火通明,修士们修炼、劳作的身影随处可见,一股蓬勃的、充满希望的生机正在孕育。

他体内的青萍道种轻轻震动,与这方天地的气运,与万仙册上那越来越多的光点,产生着玄妙的共鸣。

前路依旧艰险,魔劫如山。

但他道心坚定,手持青萍,汇聚万仙,誓要在这绝望的魔世中,为这天地,截取一线光明!

他的综合战力,随着境界的突破、对万仙册奥义的更深理解以及对“截道——归墟”这一杀招的初步消化,已然稳固在了金仙中期层面,若再借助万仙册与众生愿力,短时间内爆发的威能将更加可怕。

万灵救苦堂,这颗钉在葬星海边缘的钉子,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变得坚固、锋利。而王青城之名,也随着各方势力的往来与传播,不再仅限于葬星海边缘,开始真正落入一些中土大宗、古老存在的视野之中。

时代的浪潮,因他而泛起新的涟漪。下一场席卷天地的风暴,正在无声积聚。而王青城知道,当风暴再次来临之时,他将率领新生截教的雏形,迎来的,或许将是决定这片地域命运的真正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