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永冻之疆(1 / 2)

在玄岺族长的引领下,王青城一行人抱着昏迷的玄璃,在漫天风雪中艰难穿行。离开了相对平坦的冰原,他们进入了一片由无数巨大冰川挤压、堆叠形成的迷宫般的地域。冰峰如剑,直插灰蒙蒙的天穹,深邃的冰裂隙如同大地的伤疤,不知通往何处幽冥。呼啸的寒风在这里被地形放大,发出鬼哭神嚎般的尖啸,卷起的已不是雪花,而是坚硬如铁砂的冰晶,噼里啪啦地打在护体灵光上,激起阵阵涟漪。

玄岺等人显然对此地极为熟悉,他们行走的路线看似曲折,却总能避开最猛烈的风区和隐藏的冰裂隙。他们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冰魄气息,与周遭环境产生一种微妙的共鸣,使得那刺骨的极寒似乎对他们温和些许。

“前辈,再往前,便是‘极北屏障’了。”玄岺一边在前引路,一边以神念传音,声音在风啸中显得有些断续,“那是一道横贯东西的无形界限,由上古冰魄神族残余的法则与永冻之疆的自然极寒交织而成。屏障之外,虽已酷寒,尚属生灵可存之地;屏障之内,才是真正的‘永冻之疆’,环境之恶劣,非我冰魄血脉或修为高深者,难以长久立足。而且,那里是冰系精怪的天堂,更是……冰魔狱势力活跃的核心区域。”

王青城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怀中玄璃苍白的面容。蕴神丹和青萍道韵的滋养下,她的气息稍微平稳了一些,但神魂的创伤和本命冰魄的黯淡,非一时之功可以恢复。他能感觉到,玄璃体内那股精纯的九阴冰魄道体,正与这方天地的极寒法则隐隐呼应,却也像磁石般吸引着那些被魔气侵染的存在。

“玄族长,玄璃的九阴冰魄道体,究竟对冰魔狱有何特殊意义?”王青城问道,这是他搜魂那金仙魔影时得到的模糊信息,需要确认。

玄岺脸上掠过一丝悲愤与无奈:“不敢瞒前辈。据族中古老传说及我等与冰魔狱对抗多年搜集的信息来看,那‘寂灭冰魄古魔’,乃是天地初开时一缕至阴至寒的先天煞气所化,其核心本源,便是‘寂灭冰魄’。此魔虽在上古大战中陨落,残骸被封于永冻之疆深处,但其本源并未彻底消散。冰魔狱的主宰,不知用了何种秘法,似乎能引动这古魔残骸的力量,甚至意图将其彻底唤醒或掌控。”

他顿了顿,看向玄璃的眼神充满了痛惜:“而璃儿身具的九阴冰魄道体,是世间最接近那‘寂灭冰魄’本源的纯净体质之一。对于冰魔狱而言,璃儿的道体,或许是……唤醒古魔、稳定其狂暴力量、甚至作为其降临容器的最佳‘钥匙’或‘祭品’!他们一直在搜寻她的下落,此次若非为了探查魔气异动源头,璃儿也不会冒险外出,以致暴露行踪,被那魔帅盯上……”

众人闻言,心情愈发沉重。玄璃的身份,让她成为了这场北地魔灾风暴的核心。

约莫又前行了小半日,周围的温度再次骤降了一个层级。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阻力,仿佛闯入了一片粘稠的胶质。前方的景象也开始扭曲,光线变得迷离不定,仿佛隔着一层不断流动的冰晶帘幕。

“到了,这里就是极北屏障的边界。”玄岺停下脚步,神色凝重。他取出一枚巴掌大小、雕刻着复杂冰纹的骨符,口中念念有词,骨符散发出柔和而坚定的冰蓝色光辉,向前方无形的壁障印去。

嗡——!

一声低沉的共鸣响起,前方的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骨符光辉所及之处,那粘稠的阻力缓缓分开,形成一道仅容数人并肩通过的临时通道。通道内部,光线更加晦暗,风声变得低沉而压抑,仿佛蕴藏着无尽的危险。

“屏障之力会自行修复,通道维持不了太久。前辈,请快!”玄岺催促道。

王青城毫不犹豫,一步当先,跨入通道。胡白雪、猴齐天、灰宝儿紧随其后。在踏入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感到浑身一紧,仿佛有无形的寒冰枷锁套了上来,灵力运转都滞涩了半分。那是一种源自法则层面的压制,与单纯的低温截然不同。

穿过通道,眼前的景象豁然一变,尽管依旧是无尽的冰雪世界,但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天空是永恒的铅灰色,不见日月星辰,只有一种沉闷的、仿佛冻结的光线洒落。大地是纯粹的、亿万年来未曾融化的玄冰,坚硬胜过精铁。远处,巨大的冰川不再是白色,而是呈现出一种幽深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暗蓝色。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古老、死寂、同时又充满极致冰寒灵气的氛围。这里的冰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但却带着一种排外的侵略性,非冰系功法者,不仅难以吸收利用,反而要时刻抵抗其无孔不入的侵蚀。

“这里就是永冻之疆……”胡白雪深吸一口气,她体内的天狐血脉微微沸腾,对此地的极寒灵气感到一丝亲近,但更多的是一种源自本能的警惕。她能感觉到,这冰灵气中,混杂着某种更古老、更霸道的东西。

猴齐天龇了龇牙,浑身猴毛都炸了起来,不爽地活动着筋骨:“这鬼地方,冷到骨头缝里去了!灵气也死沉沉的,吸一口都嫌费劲!”他不得不持续运转功法,体表泛起淡淡的赤红光芒,以自身火属元气抵御外寒。

灰宝儿更是直接把整个脑袋都缩进了厚厚的皮袄领子里,只留下一双眼睛紧张地四处张望,传音道:“教主,这里的‘声音’好奇怪……冰在‘哭’,风在‘低语’,还有很多……冰冷又饥饿的东西,在看着我们……”

王青城神色不变,青萍道韵在体内缓缓流转,将侵入的异种冰寒灵气悄然化去,同时神识如无形的水银,谨慎地向四周扩散。然而,在这永冻之疆,他的神识也受到了极大的压制,探查范围不足外界的十分之一,而且反馈回来的信息也充满了各种混乱的冰寒灵机干扰。

“跟紧我,收敛气息,此地不容大意。”王青城沉声吩咐。

在玄岺的带领下,队伍在这片死寂而危险的土地上继续前行。每一步落下,都在坚硬的冰面上留下浅浅的痕迹,但很快就被呼啸而过的冰风吹拂抹平。

行进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出现了一片怪石嶙峋的区域。那并非真正的岩石,而是无数年被风雪侵蚀、雕琢成的奇形怪状的冰岩和雪堆,如同天然的迷宫。

突然,灰宝儿耳朵猛地一竖,急声传音:“左边!有东西快速接近!很多!带着……纯粹的冰寒杀气!”

几乎在灰宝儿预警的同时,左侧那片冰岩林中,猛地窜出数十道白影!这些白影速度极快,近乎与风雪融为一体,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如磨盘大小的冰蜘蛛,八足如刀,闪烁着寒光;有的如身披厚重冰甲的巨熊,人立而起,咆哮震天;还有的则是一团团没有固定形态、不断旋转翻滚的冰风暴,核心处闪烁着两点幽蓝的灵魂之火。

“是‘霜刃蜘蛛’、‘冰甲暴熊’和‘凛冬之魂’!”玄岺脸色一变,大声示警,“这些都是永冻之疆本土孕育的冰系精怪,灵智不高,但极其排外,攻击性极强!它们是被我们的生人气息吸引过来的!”

话音未落,那些冰系精怪已经发起了攻击。霜刃蜘蛛喷吐出粘稠坚韧、附带极致冰冻的蛛网,覆盖而来;冰甲暴熊挥舞着足以拍碎山岩的巨掌,狠狠砸落;凛冬之魂则卷起更加猛烈的冰风暴,其中夹杂着无数锋利的冰刃,铺天盖地。

“结阵防御!”玄岺立刻指挥族人,残存的十余名冰魄族战士迅速靠拢,手中冰晶法器亮起,再次凝结成一道冰蓝色的光罩。

猴齐天早已按捺不住,怪叫一声:“来的好!正好活动活动筋骨,暖暖身子!”他铁棍一摆,身形暴涨,化作一道金色闪电,直接冲入了精怪群中。铁棍挥舞间,风雷之声大作,刚猛无俦的力量爆发,一头冰甲暴熊直接被砸得冰甲碎裂,倒飞出去,撞塌了一座冰岩。

胡白雪双眸粉光流转,纤手轻扬,一道道迷离的幻术波动扩散开来。冲在最前面的几头霜刃蜘蛛动作顿时变得混乱,互相喷吐的蛛网纠缠在了一起。她同时施展冰系神通,引动周遭寒气,在精怪冲锋的路线上凝聚出无数尖锐的冰刺,延缓它们的攻势。

灰宝儿身影一晃,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她已经出现在一头凛冬之魂的后方,手中短匕闪烁着幽光,精准地刺向其核心的灵魂之火。那凛冬之魂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冰风暴骤然溃散。

王青城并未直接出手,他怀抱玄璃,目光冷静地扫视着战场。这些冰系精怪虽然数量众多,单体实力大致在化神到炼虚初期不等,对于猴齐天他们而言,并非无法应对。他更多的注意力,放在感知周围环境,警惕可能存在的、更强大的威胁,同时分心维持着玄璃的状态。

战斗激烈而短暂。猴齐天的狂暴力量,胡白雪的巧妙控制,灰宝儿的精准刺杀,再加上冰魄族战士的稳固防御,很快便将这波精怪的攻势压制下去。精怪尸体化作纯粹的冰灵气消散,只留下一些蕴含精纯冰系能量的核心(如冰蛛丝囊、暴熊心核、魂火碎片等),被胡白雪和灰宝儿顺手收集起来。

“这些精怪材料,于此地修行或炼制冰系法宝有些用处。”胡白雪将收集到的材料递给王青城。

王青城略一探查,点了点头收下。这些材料蕴含的冰系能量确实精纯,或许日后有用。

玄岺松了口气,脸上却无喜色,反而更加忧虑:“前辈,这才只是开始。永冻之疆的精怪无穷无尽,越是深入,遇到的会越强大。而且,刚才的战斗波动,很可能已经引起了其他存在的注意,特别是……那些被魔气污染的‘冰魔’。”

队伍稍作休整,处理了轻伤,便继续上路。穿越这片冰岩林后,是一片相对开阔的冰原,但地面布满了无数深浅不一的冰裂缝,有些裂缝中甚至隐隐有幽蓝色的魔气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