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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英雄陨落(1 / 2)

苍穹之上,那场席卷一切、湮灭万法的终极风暴,终于随着漆黑奇点的坍缩与消失,彻底平息。

魔莲母体那令人作呕的、如同山岳般蠕动的血肉,域外天魔那狰狞可怖、散发着无尽毁灭意志的真身虚影,连同那凝聚了葬星海亿万年死寂与怨念的漆黑奇点本身,都被那一道名为“归墟”的剑痕,拖入了绝对的虚无,连一丝存在的痕迹都未曾留下。

曾经粘稠如墨、遮蔽天日的魔气,在失去了源头后,如同被阳光直射的冰雪,发出“嗤嗤”的哀鸣,迅速消融、蒸发,化作缕缕无力而污浊的青烟,最终彻底消散。笼罩北境上空,那压抑了不知多少万年的无形壁垒,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彻底撕碎。

温暖、清澈,带着蓬勃生命气息的天光,自高天之上,毫无阻碍地倾泻而下,如同金色的瀑布,冲刷着这片饱经磨难、千疮百孔的大地。阳光驱散了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与腐朽,照亮了焦黑的土地、断裂的山河,以及每一张沾染血污、却写满了劫后余生茫然的脸庞。

葬星海的核心区域,那片曾经被视为生命禁区、被无尽死气与魔莲根须占据的深渊,此刻呈现出一片诡异的“干净”。空间如同被打碎后又勉强粘合起来的琉璃,布满了细微的、尚未完全平复的裂痕,折射着阳光,呈现出一种支离破碎的光怪陆离。那种侵蚀灵魂、磨灭生机的死寂感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暴风雨过后,万物死寂般的宁静,以及一种更深层次的、源自宇宙底层法则被强行扭转后的、令人心悸的脆弱与平衡。

“结……结束了?”狼占山拄着那柄几乎断裂、刃口翻卷的战刀,魁梧如山的身躯因为极致的脱力与巨大的精神冲击而微微颤抖。他望着那片空荡荡的、唯有阳光如金箔般洒落的虚空,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没有人立刻回答他。

幸存的修士,残存的妖族战士,所有人都如同泥塑木雕般站在原地。胜利来得太过突然,太过彻底,太过超越他们理解的范畴。那毁天灭地的魔灾,那令人绝望的母体与天魔,就在那一剑之下,烟消云散?巨大的喜悦还未来得及涌上心头,便被一种更深沉的茫然、虚幻,以及……一种失去重心的空落感所取代。他们看着阳光刺破曾经阴霾的天空,看着远处山峦在光线下重新显露出苍劲而伤痕累累的轮廓,听着风中不再夹杂魔物令人牙酸的嘶吼与灵魂层面的污染低语……这一切,真实得如同幻境。

然而,当他们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某种潜藏的、无法言喻的恐慌,齐刷刷地投向那守护结界的最核心、那道依旧挺立在断崖之巅的身影时,所有的茫然,所有的虚幻感,都在瞬间被砸得粉碎,化为冰冷刺骨、锥心蚀骨的现实与悲恸!

王青城,依旧站在那里。

身姿依旧挺拔,如同支撑天穹的不周山脊,是这片新生天地间最巍峨的坐标。

但他周身那曾照耀黑暗、定义规则、演化万灵的混沌光芒,已然彻底熄灭,没有半分残留。那磅礴如星海、连接着北境每一寸土地、每一个生灵的浩瀚生机与无上威严,消散得无影无踪。此刻的他,不像一个刚刚取得辉煌胜利的强者,更像一尊从太初遗落至今、饱受岁月与灾劫摧残的古老石像。密密麻麻的裂痕,如同干涸大地上狰狞的沟壑,布满了他的脸庞、脖颈、手臂,以及那身早已被鲜血与尘灰浸染、破碎不堪的衣袍。那些裂痕深可见骨,甚至能隐约窥见内部那已然黯淡、布满蛛网般裂纹、近乎彻底粉碎的道基残骸。没有鲜血流淌,因为所有能够流动的液体,所有蕴含生机的精华,早已在献祭一切、催动那超越极限的“归墟一剑”时,燃烧殆尽。他就像一件内部被完全掏空、仅剩下一层布满裂痕、脆弱不堪外壳的琉璃器皿,仿佛一阵稍大的风,一次稍重的呼吸,就能让他彻底崩塌,化为漫天齑粉,归于这他亲手拯救的天地尘埃。

他手中,那曾书写大道篇章、开辟混沌领域、承载北境气运的万灵仙册,此刻也失去了所有神异光华。册身变得灰暗、粗糙,触手冰凉,如同深埋河床亿万载、被流水磨去所有棱角的顽石,再也感应不到丝毫的灵性波动与大道韵律。它从王青城那无力松开、指节都布满裂痕的手指间悄然滑落,“啪”的一声轻响,掉在他脚边一块被能量冲刷得光滑如镜的黑色岩石上。那声音轻微得几乎被风声掩盖,却如同九天惊雷,又如同丧钟最后的鸣响,狠狠砸在结界内外每一个目睹此景的生灵心上,砸得他们神魂摇曳,心胆俱裂。

他的脸庞,在清澈而温暖的阳光下,呈现出一种令人心碎的、近乎透明的苍白。那双曾左眼映照星辰生灭、推演宇宙玄机,右眼衍化万灵轮回、蕴含无限智慧与坚定意志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洞与死寂。左眼是吞噬一切光明与希望的永恒黑夜,右眼是连绝望与虚无概念本身都无法存在的绝对空无。没有任何情感的涟漪,没有任何意识的焦点,甚至……失去了任何作为“存在”之物应有的基本意味。

风,带着葬星海边缘新生的、微咸湿润的气息,吹过结界之巅,卷起他染血破碎的衣角,发出孤独而呜咽的声响。这风声,不像胜利的号角,更像天地万物在为一位伟大的逝者,一位为它们燃尽了自己的守护神,奏响的最后的、悲凉的挽歌。

静。

死一般的寂静。

这寂静,沉重得如同实质,压在每一个人的胸口,让他们无法呼吸,只能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道身影,仿佛要将他的模样,连同这无尽的悲壮,一同镌刻进灵魂的最深处。

这令人窒息的寂静,只持续了不到一息。

“府主——!”

一声杜鹃啼血般凄厉、撕心裂肺的哀嚎,猛地划破了这凝固的空气。是鬼谷子!这位一向以沉稳、睿智着称的老者,此刻状若疯魔,老迈的身躯爆发出远超平生的速度,踉跄着、几乎是连滚爬扑向那道挺立的身影。他甚至不敢直接去碰触王青城,仿佛害怕自己的触碰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先是颤抖着、如同捧着世间最易碎的珍宝般,小心翼翼地、几乎是匍匐着,捧起掉落在王青城脚边的那本黯淡无光的万灵仙册。那册子入手冰冷、粗糙、沉重,没有丝毫往日的温润与灵性,这种触感如同最冰冷的毒针,瞬间刺穿了他最后的侥幸,让他的心直接沉入了无底绝望的深渊。

“府主!您醒醒!您看看啊!魔灾……魔灾结束了!我们赢了!北境保住了!您看到了吗?!”鬼谷子泪如雨下,浑浊的老泪沿着脸上深刻的皱纹肆意横流,声音嘶哑得几乎破碎,他一遍遍地、徒劳地呼喊着,试图用这血泪交织的捷报,唤醒那沉寂如万古寒冰的意志,“您不能……您不能就这么走了啊!万灵府需要您!北境的众生需要您!我们……我们需要您啊!”

他的哭喊,如同点燃了引信,瞬间引爆了所有压抑的悲恸。

“大哥——!”

虎霸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吼,那吼声却不再充满往日的霸烈与豪迈,而是充满了无尽的悲凉、无助与撕心裂肺的痛楚。这位铁骨铮铮、哪怕面对天魔真身也敢挥拳的妖族大汉,双膝一软,“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巨大的拳头如同疯魔般疯狂捶打着坚硬的地面,砸出一个个蛛网般裂开的深坑,碎石飞溅,沾染上他拳锋的血迹,他却浑然不觉,只是仰起布满血污和泪水的脸庞,朝着天空发出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哀嚎:“是我没用!是我没用啊!没能替您分担……没能挡在您前面……大哥——!”

狼占山紧随其后,单膝重重跪地,低垂着头,紧握的双拳因为过度用力,指甲早已深深刺入掌心,暗红色的鲜血顺着指缝不断滴落,在他膝下的岩石上晕开一小滩触目惊心的痕迹。他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肩膀无法抑制的、剧烈的颤抖,暴露了他内心何等的痛苦、不甘与滔天的恨意——恨自己的无力,恨魔灾的残酷,恨这命运的不公!

鹰天骄默默从低空落下,收拢起那对曾翱翔九天、睥睨四方的巨大羽翼,朝着王青城的方向,单膝跪地,深深低下了他永远高昂、充满桀骜的头颅。这是他此生最郑重、最沉痛、也是最卑微的礼节,无声地诉说着他内心如海般的崇敬与悲恸。

无头鬼那庞大如同小山般的身躯,彻底停止了任何动作,甚至连那缭绕周身的幽冥死气都凝固了。他如同化作了一座真正的、饱经风霜的石雕,双臂无力地垂落在身体两侧,那空洞的、不断有阴气溢出的颈项,直直地朝向王青城所在的方向。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比周围战场废墟更加令人窒息的悲伤与死寂之气,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仿佛连光线都要被这股悲意吞噬。

而九天小红,她是第一个冲到王青城身前的,却在距离他仅一步之遥的地方,如同被无形的壁垒阻挡,硬生生地停住了脚步。她伸出的手,凝滞在半空中,剧烈地颤抖着,指尖冰凉,不敢再向前一分一毫。她害怕,无比的害怕,害怕自己轻轻一碰,眼前这道看似完整、实则早已被从内部彻底掏空、仅凭一股不屈意志勉强维持着最后形态的身影,就会如同被风吹散的沙堡,瞬间崩塌,化作她指尖无法抓住的飞灰,从此与她,与这个世界,阴阳永隔。

“青城……”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破碎得如同秋日最后的蝉鸣,带着无法置信的恐惧和锥心刺骨的疼痛,“王青城……你看着我……你看看我……我是小红啊……”

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汹涌而出,迅速模糊了她的视线,让她看不清他脸上那些狰狞的、如同瓷器开片般的裂痕。她只能看到他那双眼睛——那双曾经蕴藏着星辰大海、温柔与坚定并存,让她心甘情愿追随、寄托了所有情感与期盼的眼眸,此刻只剩下令人绝望的空洞。那里面,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和笑意,没有了面对危局时的睿智冷静,没有了看她时那潜藏的、不易察觉却真实存在的温柔,只剩下……一片虚无,一片连死亡都无法形容的、绝对的死寂。

“你答应过的……你答应过要带我看遍北境重建后的山河……看春花烂漫,看冬雪皑皑……你答应过要让人族和妖族真正放下隔阂,和平共处,共建家园……你答应过……你不会死的……你说过要带领万灵府,走向前所未有的辉煌……”九天小红的声音哽咽着,语句破碎不堪,巨大的悲伤如同滔天巨浪,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她的心防,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娇躯摇摇欲坠,“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王青城……你这个骗子……”

她终于忍不住,凝聚了全身的勇气,那凝滞在半空的手,带着无尽的眷恋与恐惧,微微颤抖着,想要去抚摸他那冰冷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想去感受那皮肤之下,是否还有哪怕一丝微弱的、属于生命的温度。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王青城那布满细密裂痕、如同冰冷玉石化身的皮肤的刹那——

异变,毫无征兆地发生了!

“嗡——”

一声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地直接响彻在每一个生灵灵魂最深处、仿佛来自宇宙初开之始、又似万物终结之末的震鸣,自王青城那死寂的、如同石雕般的躯壳内部,幽幽响起!那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存在的本质,带着一种古老、苍凉、仿佛法则齿轮重新开始艰难转动的韵律。

与此同时,那被鬼谷子紧紧捧在手中、黯淡无光、如同凡物的万灵仙册,封面上那四个仿佛失去了所有神性、变得平平无奇的太古神文——“万灵仙册”,忽然极其艰难地、微弱地闪烁了一下!那光芒微弱到了极致,如同在狂风中摇曳、随时可能熄灭的烛火,却并非王青城之前施展神通时的混沌色,而是一种……温暖的、纯净的、带着难以言喻的蓬勃生机与包容一切的乳白色光泽!

这乳白色的光泽一闪而逝,短暂得如同幻觉,却仿佛一颗投入了绝对平静湖面的石子,虽然微小,却清晰地荡开了一圈微弱却真实的灵魂涟漪!

九天小红的手猛地僵在半空,指尖距离王青城的脸颊仅有发丝之遥,却再也无法落下。所有沉浸在巨大悲痛与绝望中的伙伴们——鬼谷子、虎霸天、狼占山、鹰天骄,甚至连那如同石雕般的无头鬼,都在这一刻,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同最锐利的箭矢,死死地、不敢置信地聚焦在王青城身上!

只见,在王青城那布满裂痕、如同干旱皲裂大地般的胸膛最深处,一点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柔和光晕,悄然浮现,如同黑夜中悄然萌发的第一颗嫩芽。那光晕并非他之前燃烧的璀璨仙灵之辉,也非功德圆满时的浩瀚金光,更非道基显化时的法则神芒,而是一种……更加本质、更加纯粹、仿佛剥离了所有外在修饰、回归到生命最初源头的……生命灵光!

这灵光虽然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熄灭,却带着一种无比坚韧、无比执着的意味,一种扎根于灵魂最深处、纵使面对归墟终极也绝不屈服的顽强!如同在无尽寒冬的冻土之下,一颗被深埋了亿万年的种子,终于在毁灭的尽头,积蓄了最后、也是最强大的一丝力量,挣扎着,要破开死亡的冻土,寻求那一线生机!

紧接着,更让众人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的景象出现了——

北境大地上,那些刚刚从魔灾的死亡阴影中挣扎出来的亿万生灵,无论是最前线的人族修士与妖族战士,还是后方避难所的凡人与小妖,甚至那些刚刚开启灵智、对世界懵懂感知的草木精怪、山野兽类,都在这一刻,心有所感!

一种莫名的、巨大的、源自灵魂本能的悸动与召唤,毫无预兆地席卷了每一个生灵的心头。他们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那结界之巅的悲壮与绝望,但一股浩瀚如海、温暖如春、纯粹无比的感恩与思念之情,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喷发,不受控制地从他们灵魂最深处奔涌而出!

没有统一的号令,没有组织的仪式,甚至没有清晰的言语引导。

在化为废墟的城池断壁间,在刚刚开始清理、重建的残破村落里,在广袤的、被魔气侵蚀后重新显露生机、却依旧伤痕累累的山林之中,亿万生灵,无论是曾经高高在上、视众生为蝼蚁的宗门长老,还是在泥土中刨食、卑微求存的凡人农夫,无论是桀骜不驯、啸聚山林的洪荒大妖,还是懵懂无知、只知遵循本能的小小兽类,都自发地、虔诚地,面向那片曾经爆发最终之战、如今被金色阳光笼罩的万灵谷方向,缓缓地、庄重地跪拜下去。

他们俯首,以额触地。

没有喧哗,没有哭泣,甚至没有过多的言语。

只有最纯粹、最磅礴、最凝聚的意念,如同无数条涓涓细流,从北境的每一寸土地上升腾而起,汇成溪流,聚成江河,最终化作一片无边无际、波澜壮阔的愿力海洋!这海洋无形无质,却蕴含着北境天地新生气运与亿万生灵最本源的生机与信念!它温柔而坚定地跨越了空间的距离,无视了时间的阻隔,如同百川归海,朝着万灵谷,朝着那道挺立的、为他们燃尽了自己的雕像,奔涌而去!

“感谢府主,舍身护道!”

“愿以我念,祈君归来!”

“王青城……归来……”

“府主……归来……”

这不是祈求力量赐福,也不是对抗外敌的战意。这是最本源的感恩,是最深切的呼唤,是亿万生灵以自身最纯粹的信念、最蓬勃的生命力为引,试图挽留那为他们牺牲一切的英灵,试图从死亡与虚无的手中,夺回他们的守护神!

这股力量,无形无质,却超越了任何已知的神通、任何理解的法则!它并非强行注入王青城濒死的躯壳,而是如同母亲最温柔的手,轻轻抚过他那布满裂痕的、冰冷的体表,然后无比柔和地、坚定地渗透进去,包裹住那在绝对虚无边缘、如同星火般微弱、即将彻底熄灭的……真灵之光!

在这股汇聚了整个北境新生气运与亿万生灵生命愿力的浩瀚海洋滋养与呼唤下,那一点自王青城胸膛最深处萌发的生命灵光,仿佛干涸大地遇到了甘霖,得到了最珍贵、最本源的滋养!它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虽然依旧缓慢得令人心焦)变得明亮、稳定!那乳白色的灵光,如同一颗沉睡已久的心脏被重新注入了活力,开始有了极其微弱的、但却真实存在的、清晰的搏动!

咚……

咚……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