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总，我看得出来照片里的人，是年轻时期的你。”
“而这张照片，想必也是你的全家福。”
“不过全家福是个很隐私的事情。”
“你不必大张旗鼓的，拿到我这个孤儿面前炫耀。”
说到这里，林美绪话锋一转，那原本淡漠掺杂报复的口吻。
骤然间，又多了点挑衅的意图。
“其实除了你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人对你的家人有半点兴趣。”
“尤其是在我眼里，他们和屠宰场里待宰的猪猡，没有任何区别。”
和待宰的猪猡...没有任何区别吗？
这句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柏之海的心上。
他原本就佝偻的脊背，此刻弯得更厉害了，垂下的头颅几乎要抵到胸口。
而那股失望，依旧带着慢刀子割肉般的钝痛，悄无声息地浸透四肢百骸。
可哪怕二十六年的幻想，在林美绪否认之后变得摇摇欲坠。
即便眼前人和他亲手丢弃的柏颖芝，不管是神态动作还是气质都极为相似。
但柏之海骨子里的狂妄与偏执，也容不得半分亵渎。
他的家人，只有自己能毫不留情的呵斥唾骂。
什时候，轮得到其它来如此出言侮辱了？
先不论林美绪究竟是不是他当年遗弃的女儿，就算她真的是。
也绝对不能用这种轻蔑至极的口吻，这般肆无忌惮的态度对他说话！
霎时间，积压在柏之海心底的失望愤怒彻底爆发。
他猛地一下抬起头，沟壑丛生的老脸因极致的愤懑而扭曲。
每一道颤抖的皱纹里，都透着上位者被下人冒犯后的震怒。
望着眼前不可一世的林美绪，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嘴角剧烈地抽动着。
“林美绪，你这话，逾矩了。”
“你难道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吗？”
“我柏之海的名字，也是你能这般放肆顶撞的？”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敢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的，啊？！”
“呵...身份吗？”
“我一个孤儿而已，又配有什么身份？”
“不过你这高高在上的嘴脸，还真是令我感到恶心反胃啊。”
林美绪直视着前方那双喷薄着愤恨的老眸，非但没有半分畏惧。
反而微微扬起下巴，迎上他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极具蔑视的冷笑。
那笑意未达眼底，眼底只有冰冷的嘲弄，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那么你现在又以什么样的身份和我说话呢？”
“是度假村的投资人吗...还是什么呢？”
说到这里，林美绪的眼珠颤动了一下，掠过不易察觉的讥诮。
“还想用投资人身份来压我？我告诉你，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白虎山的度假村，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
柏之海被她这番话怼得气极反笑，粗哑的笑声冲破喉咙。
“投资人的身份？！”
“哈哈哈，你知不知道我柏氏财团是何等企业？”
可这笑声刚扬到极致，却猛地卡在了喉咙里。
柏之海脸上的讥讽还未来得及褪去，瞳孔却骤然收缩。
愤恨浑浊的老眸里，先是闪过一丝惊愕。
紧接着，铺天盖地的惊惶便从眼底涌出，顺着眼角的皱纹飞速蔓延，
他陡然回忆起，林美绪刚刚不断重复的“孤儿”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