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草长莺飞。司马锐的箭伤已基本痊愈,只余一道浅疤。南苑之行,如期而至。
此次出行,仪仗精简,却护卫森严。慕容雪换上了一身司马锐特意命尚衣局赶制的胭脂红骑射服,窄袖束腰,衬得她身姿挺拔,少了几分平日的清冷,多了几分鲜活的明艳。当她骑着通体雪白的御马“照夜白”,出现在南苑猎场时,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司马锐一身玄色劲装,骑在他的爱驹“乌骓”上,身姿挺拔,帝王威仪中更添几分沙场宿将的英武。他勒马停在慕容雪身侧,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唇角微扬:“这身衣裳,很衬你。”
他的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周围随行的宗室子弟、勋贵武将们听得清清楚楚。众人神色各异,有惊讶,有探究,更有如周美人父兄等人,脸色晦暗不明。
“今日不必拘礼,尽兴即可。”司马锐对众人说了一句,便率先策马,冲向广阔的猎场。慕容雪轻夹马腹,照夜白如一道银线,紧随其后。
风声在耳边呼啸,久违的纵马驰骋让慕容雪心潮澎湃,仿佛回到了辽阔的草原。她侧目看向身旁的男人,他控马娴熟,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原野,寻找着猎物,那份专注与力量感,与在宫中批阅奏章时判若两人。
一只麋鹿从林中惊起。司马锐张弓搭箭,动作流畅如行云流水。箭矢离弦的瞬间,慕容雪几乎本能地判断出,这一箭,必中!
然而,箭锋却在即将没入麋鹿脖颈时,微微偏了几分,擦着鹿身飞过,没入草丛。
“可惜了。”司马锐收起弓,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慕容雪却心中一凛。她看得分明,那不是失手,是刻意为之!以他的箭术,绝无可能犯这种错误。他是在……试探什么?还是做给谁看?
接下来的狩猎,司马锐依旧箭无虚发,猎获颇丰,却再未对大型猎物下杀手,多是射伤擒获。每当有猎物倒地,他便会看向慕容雪,目光深邃,仿佛在等待她的反应。
慕容雪渐渐明白了。他带她来此,并非单纯游猎。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向她展示另一种力量——不是毁灭,而是掌控。他不再是她记忆中那个下令屠城的冷酷帝王,而是一个懂得权衡、收放有度的统治者。他在告诉她,他有能力给予生机,也有权决定生死。
午间休憩,设在溪边开阔地。内侍奉上烤好的鹿肉和酒水。司马锐割下最嫩的一块肉,自然地放到慕容雪面前的银盘里。这个举动,再次让周遭安静了一瞬。
“尝尝,南苑的鹿肉,别有一番风味。”他语气寻常,仿佛只是主人招待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