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们目瞪口呆,几乎以为自己身在梦中!一些老臣更是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
司马锐无视下方各种惊愕、愤怒、难以置信的目光,携慕容雪在御座旁早已设好的、略低一筹的凤座上坐下。他目光扫过下方鸦雀无声的百官,声音沉稳而充满威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众卿平身。”
百官们如梦初醒,参差不齐地起身,目光却依旧死死地盯着御阶之上那抹倩影。
司马锐缓缓开口,声音传遍大殿的每一个角落:“朕今日,有一事诏告众卿。皇后慕容氏,柔嘉成性,懿德昭彰,不仅统理六宫,母仪天下,更常为朕分忧国事,多有良策。朕感其贤能,亦体恤国事维艰,决意,自今日起,尊皇后为‘天后’,与朕一同临朝听政,共商国是,以安社稷,以抚黎民!”
“天后”二字如同惊雷,再次炸响在太极殿上空!
短暂的死寂之后,御史中丞荀崧率先出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陛下!不可啊!牝鸡司晨,惟家之索!妇人干政,国之大忌!高祖、光武定制,后宫不得预国事!陛下岂可因私废公,擅改祖制,尊皇后为天后,使其临朝?此乃取祸之道,臣万死不敢奉诏!”
紧接着,太常羊耽、司徒王衍等一众老臣纷纷出列,跪伏在地,痛哭流涕般极力谏阻,引经据典,言辞激烈,仿佛司马锐此举顷刻间就要亡国一般。
面对这排山倒海般的反对声浪,慕容雪端坐凤座之上,宽大衣袖下的手微微握紧,掌心沁出细汗,但她的背脊挺得笔直,目光平静地迎向那些或愤怒、或轻蔑、或担忧的视线。
司马锐面沉如水,待反对的声音稍歇,才冷冷开口:“祖制?祖制可曾规定,皇后有贤能者,亦不可辅佐夫君?如今国家多难,正需上下同心!天后之尊,非为私情,乃为公义!朕意已决,尔等不必再谏!”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压。一些官员被震慑,不敢再言。但仍有一些顽固者,如荀崧,以头抢地,泣血死谏。
眼看局面僵持,一直沉默的慕容雪,忽然缓缓起身。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
她并未看那些反对的大臣,而是转向司马锐,微微屈膝,声音清越柔和,却清晰地传遍大殿:“陛下,诸位大人忧国之心,臣妾感同身受。臣妾一介女流,本不敢僭越。然,陛下既以国事相托,以天下苍生为念,臣妾虽才疏学浅,亦愿效仿上古贤后,竭尽绵力,辅佐陛下,内抚宫闱,外询民瘼,于国事但有所知,必直言进谏,于陛下但有所问,必悉心参详。至于朝政决断,乾坤独断,自然永属陛下。臣妾所为,不过是想为陛下分忧,为这天下百姓,尽一份心而已。”
她的话语,不卑不亢,既表达了对皇帝的忠诚与辅佐之意,又明确划定了界限——她只是参谋、建议,最终决策权仍在皇帝手中。这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牝鸡司晨”的指控。同时,她以“天下苍生”为理由,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
说完,她再次向司马锐行礼,然后从容坐下,姿态优雅,气度从容。
殿内出现了一阵短暂的寂静。慕容雪这番表态,出乎不少人的意料。她既没有怯懦退缩,也没有恃宠而骄,反而显得识大体、顾大局。
这时,尚书令张华出列表态:“陛下,皇后娘娘贤德,天下共知。如今陛下既以国事相托,尊为天后,共商国是,亦是权宜之策,意在集思广益。娘娘方才所言,甚为妥当。臣以为,若天后能于国事有所裨益,亦是江山社稷之福。”
裴楷、贾谧等支持改革的官员也纷纷附和。朝堂之上,顿时分成了旗帜鲜明的两派。
司马锐趁势道:“此事不必再议!诏命即下,尊皇后为天后,赐座临朝!有再谏者,以抗旨论处!”
帝王之怒,如同雷霆。纵然心中万分不甘,那些老臣也只能暂时偃旗息鼓,但眼中的不满与忧虑却丝毫未减。
这场惊心动魄的朝会,最终以司马锐的强硬和慕容雪的沉着应对而告终。当慕容雪随着司马锐退朝,走出太极殿时,她能感受到身后那无数道复杂目光,如同芒刺在背。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不再是深宫中的皇后,而是真正走到了前朝政治舞台的中央。“天后”的尊号,是无比的荣宠,也是一道沉重的枷锁。未来的路,必将更加艰难。
但她握紧了司马锐的手,目光望向宫墙外的广阔天地,心中充满了坚定。既然选择了与他并肩,那么,无论是风是雨,她都将坦然面对。
凤鸣九重,其声清越。西晋的朝堂,因为一位天后的出现,掀开了全新的一页。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二圣临朝·凤鸣九重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