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庙立誓的庄重,交付暗影的深沉,以及师门传承的玄妙,如同层层叠叠的浪潮,将慕容雪的心神推向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接下来的几日,她不仅需要处理日益繁重的朝政,熟悉调动“暗影”的隐秘网络,更在司马锐的亲自指导下,开始了《太玄真气》的修炼。
生活变得无比充实,甚至可说有些紧绷。每日寅时(凌晨三点到五点)未到,慕容雪便已起身,于昭阳殿僻静处盘膝打坐,按照心法引导体内微弱的气流,感受着天地间那玄之又玄的能量。起初进展缓慢,但她心性坚韧,又有司马锐这位名师在侧点拨,很快便摸到了门径,只觉得每次行功完毕,虽身体疲惫,精神却愈发清明,连往日批阅奏章带来的倦怠都减轻了不少。
司马锐则似乎彻底实践了他“甩手掌柜”的戏言。除了关乎国本的重大决策他依旧会与慕容雪深入探讨,甚至亲自执笔批示外,许多日常政务,他都放心地交由慕容雪处理,自己则乐得清闲,或是翻阅古籍,或是练剑强身,更多的时候,便是支着下巴,含笑看着慕容雪专注处理国事时那散发着智慧与威严的侧影,眼中满是欣赏与满足。
然而,这般“女主外,男主内”的和谐景象,在持续了数日后,终于被一声打破清晨宁静的、带着浓浓鼻音和不满的嘟囔所打断。
这一日,如同往常一样,寅时刚过,值夜的内侍便已在寝殿外轻声提醒:“陛下,娘娘,时辰将至,该准备起身早朝了。”
慕容雪生物钟已成,闻声便悄然睁开眼,结束了清晨的打坐。她侧头看向身旁的司马锐,却见平日里此时已该清醒的皇帝陛下,竟罕见地依旧深陷在锦被之中,只露出浓密的黑发和半边轮廓分明的侧脸,呼稀均匀绵长,似乎睡得正沉。
慕容雪微微一笑,因为他近日放松,睡得沉了些。她轻轻起身,准备唤宫人进来伺候梳洗。谁知她刚有动作,一只大手便从被窝里伸出来,准确无误地揽住了她的腰,稍一用力,又将她带回了温暖的怀抱里。
“嗯……”司马锐发出一声模糊的鼻音,将脸埋在她颈窝处蹭了蹭,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睡意,“……不去……”
慕容雪一愣,以为自已听错了,轻轻推了推他:“陛下?该起身了,卯时就要早朝了。”
“不去……”这次声音清晰了些,但不满的意味也更浓了,手臂收得更紧,像个耍赖的孩子,“……今日不想去……”
慕容雪这才确定不是幻觉,不由得失笑。她试图转过身面对他,却被他抱得紧紧的动弹不得。“陛下,”她放柔了声音,像哄孩子般,“别闹了,百官还在太极殿等着呢。您是皇帝,岂有不上朝的道理?”
“皇帝就不能偷懒一日吗?”司马锐终于抬起头,头发有些凌乱,俊美的脸上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一丝理直气壮的任性,“朕累了!那么多奏章,日日看,年年看,烦都烦死了!以前是没办法,现在有雪儿你在,朕放心得很!你就替朕去嘛!”
这话若是让朝堂上那些古板的老臣听见,怕是要惊得当场晕厥过去。一国之君,竟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来!
慕容雪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伸手替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耐心道:“陛下又说傻话。臣妾参与朝政,是辅佐陛下,岂能替代陛下?陛下乃一国之本,您若不在,朝堂之上人心如何能安?那些老大人怕是又要上书劝谏,说臣妾牝鸡司晨了。”
“他们敢!”司马锐眉头一皱,瞬间带上了帝王的威严,但随即又垮下脸来,恢复了那副惫懒模样,甚至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只露出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眼巴巴地看着慕容雪,“雪儿……好雪儿……你就心疼心疼朕嘛……你看,朕把什么都给你了,江山、暗卫、连师门老底都掏给你了,你就不能让朕偷偷懒,睡个回笼觉吗?”
他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带着点撒娇耍赖的意味,配上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竟让慕容雪一时语塞,心肠也不由得软了几分。是啊,他近日确实将压得人喘不过气的重担,分了大半到自己肩上。他看似悠闲,但慕容雪知道,他并非真正懈怠,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在守护这个国家,也在用这种方式表达着对她全然的信任和依赖。
见慕容雪神色松动,司马锐趁热打铁,声音更加软糯:“你看,今日又没什么非朕不可的大事。无非是些地方汇报春耕、漕运进度,还有几个老家伙肯定又要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不休……你去处理,定比朕处理得还好。朕就在这昭阳殿等你回来,好不好?等你下朝,朕陪你练剑,或者教你新的心法口诀?”
他的眼神充满了期待,像只大型犬类,让人难以拒绝。慕容雪看着他眼下的淡淡青影,想起他年少时在夺嫡斗争中耗费的心力,登基后日理万机的辛劳,心中不禁泛起丝丝缕缕的心疼。或许……就纵容他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