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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秋澜暗涌·锦帕藏玄机(1 / 2)

自幽谷归来,已是数日。那方秘境带来的宁静与力量,仿佛在慕容雪的心湖中注入了一股温润的泉流,虽表面不显,内里却滋养着更沉静的勇气。她依旧每日处理宫务,接见命妇,言行举止无可挑剔,但昭阳殿内的心腹如林女官和云袖,都能感觉到皇后娘娘身上某种微妙的变化——一种更坚定的内核在悄然成型。

她不再仅仅被动地接收司马锐传递的信息或保护,而是更系统、更谨慎地编织着自己的信息网络。通过林女官,她与宫外一些看似不起眼、实则消息灵通的低阶诰命夫人建立了更密切的联系;她开始有意识地查阅近几年来与吏部、兵部相关的邸报抄录,尤其是涉及官员升迁调动的部分,试图从浩如烟海的官方记录中,寻找王允势力渗透的蛛丝马迹。她知道这如同大海捞针,但她必须去做。兄长慕容珩在边关一日未脱困,京中的暗流一日未平息,她便无法真正安心。

这日午后,秋阳暖融,慕容雪在御花园的凉亭内翻阅着一本古籍,手边放着一盏清茶。云袖安静地侍立在一旁。表面上看,这是一幅再寻常不过的宫中闲适图景。

这时,一名小太监低眉顺眼地快步走来,在亭外阶下恭敬禀报:“启禀皇后娘娘,内务府遣人送来新贡的杭缎并几样苏绣屏风花样,请娘娘过目定夺。”

这是宫中常事。慕容雪眼皮都未抬,只淡淡应了声:“让他们抬到偏殿候着。”

“是。”小太监应声退下,动作间,袖口似乎无意地拂过亭柱旁摆放的一盆秋海棠。

待小太监走远,云袖才走上前,看似去整理那盆被“碰”到的花,手指却在花盆底部边缘轻轻一探,拈出了一枚被卷成细条、用蜜蜡封口的纸卷。动作行云流水,不着痕迹。

慕容雪的目光依旧落在书页上,直到云袖将纸卷悄然递到她手中,她才合上书,借着衣袖的遮掩,用指尖捻开蜡封,快速扫过纸上的蝇头小楷。

字迹是林女官的,内容简短却惊心:“王侧夫人密会吏部考功司主事赵文甫之妻于京郊慈云观。赵文甫,乃王允门生,去岁考评由中升上,方得擢升。”

慈云观?那是京中贵妇常去上香的地方,香火鼎盛,人来人往,确是密会的好去处。王允的侧室,身份敏感,私下会见一个刚被提拔的吏部官员的妻子,这绝非寻常的女眷往来。吏部考功司,掌管官员考课,位置关键。赵文甫的升迁,看来并非全靠政绩。

慕容雪面色平静,将纸条就着亭中小熏炉的火苗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心中却已翻腾。王允一党,果然在持续活动,而且动作更加隐秘,转向了这些看似不起眼、实则身处要害的中低层官员。这是在巩固根基,编织更密实的关系网?

她端起茶杯,轻呷一口,对云袖低声道:“告诉林姑姑,设法查清赵文甫的底细,尤其是他升迁前后,与王允府上或其他关联官员有无不寻常的财物、人情往来。注意,务必谨慎,宁可查不到,也绝不能打草惊蛇。”

“是,娘娘。”云袖领命,悄然退下安排。

慕容雪站起身,走到亭边,望着园中开始泛黄的秋叶。山雨欲来风满楼。王允老谋深算,动作绝不会仅止于此。兄长慕容珩在军中素有威望,是忠君保国的坚实力量,王允若要动摇司马锐的根基,拿慕容珩开刀,是意料之中的一步。只是,他们究竟会从何处下手?边关军务繁杂,任何一点疏漏都可能被无限放大。

她必须想到前面去。

正凝思间,一阵熟悉的沉稳脚步声自身后传来。慕容雪收敛心神,转身,脸上已漾开温婉的笑意:“陛下。”

司马锐一身常服,眉宇间带着一丝处理完政务后的疲惫,但看到亭中玉立的身影,那疲惫便消散了几分。他走上前,很自然地揽住她的腰,目光扫过石桌上的古籍:“在看什么?难得偷闲,怎么不去歇息片刻?”

“随便翻翻,倒是陛下,奏章可都批阅完了?”慕容雪抬手,指尖轻轻抚平他微蹙的眉心,“臣妾瞧您有些倦色。”

她的触碰温柔,带着关切。司马锐握住她的手指,放在掌心捏了捏,叹道:“都是一些老生常谈的琐事,只是有些人,总是变着法儿地给朕添堵。”他没有明说,但慕容雪心知肚明,这“有些人”指向的是谁。

“陛下为天下操劳,也要顾惜自己的身子。”慕容雪依偎进他怀里,声音轻柔,“方才臣妾看这秋色正好,御花园的菊花开得正盛,不若陛下陪臣妾去走走,散散心?”

她刻意将话题引开,不愿他再为朝堂烦忧伤神,至少在此刻。幽谷之行的温馨尚在,她希望能多留存片刻这难得的宁静。

司马锐如何不知她的心意,心中暖融,从善如流:“好,就依你。朕也正好松快松快。”

两人携手在御花园中漫步。秋菊傲霜,姹紫嫣红,确实为萧瑟的秋日增添了许多亮色。宫人远远跟着,不敢打扰帝后的雅兴。

走到一丛名为“金龙探爪”的名贵菊花前,司马锐停下脚步,仔细观赏着那花瓣如龙爪般卷曲伸张的金色花朵,状似无意地说道:“今日收到边关八百里加急,北漠几个部落近来有些异动,小规模的摩擦比往年频繁了些。朕已下旨,让慕容珩加紧戒备,严防不测。”

慕容雪的心猛地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只顺着他的话道:“兄长在边关多年,熟知北漠性情,有他坐镇,陛下可稍安心。只是,边塞苦寒,战事若起,将士们辛苦。”

司马锐侧头看她,目光深邃:“朕知你担心慕容珩。放心,朕信他之能,亦知他之忠。只是……”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朝中近日,关于边关军需耗费巨大的议论,又悄然兴起。虽未明指,但话里话外,颇有质疑慕容珩拥兵自重、虚报粮饷之意。”

果然来了!慕容雪袖中的手微微收紧。王允一党的矛头,已经开始指向边关,指向兄长了。用的是最阴险也最难直接辩驳的方式——质疑忠诚,暗示贪墨。这并非直接的弹劾,却如同温水煮蛙,慢慢侵蚀司马锐的信任,也在朝野间制造不利的舆论。

“兄长性情刚直,于银钱之事上向来谨慎,甚至常以自家俸禄贴补军中。”慕容雪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陛下若有所疑,可遣一心腹御史,密赴边关,实地核查军需账目、库存储备,一看便知。臣妾相信,清者自清。”

她主动提出核查,既是表明对兄长清白的绝对信心,也是将计就计,若能借此机会由司马锐派出亲信查明真相,反而能堵住悠悠众口。

司马锐深深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激赏。他的雪儿,果然聪慧,且魄力非凡。他揽着她的手臂收紧了些,低笑道:“朕何须派人去查?慕容珩是什么人,朕比你更清楚。只是,流言可畏,朕需得寻个合适的时机,将这股暗流压下去,否则,寒了边关将士的心,才是动摇国本。”

他这话,既是安抚慕容雪,也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和接下来的打算。他不会轻易中计,但需要权衡时机,以最稳妥的方式化解。

慕容雪心中稍安,但警惕并未放下。王允一党既然开始散布流言,后续必定还有动作。他们需要的,可能就是一个契机,一个能让这流言看起来“确凿无疑”的“证据”。

接下来的几日,看似风平浪静。慕容雪依旧如常处理宫务,司马锐也忙于朝政,偶尔会来昭阳殿用膳歇息,绝口不再提边关与王允之事,仿佛那日的交谈只是秋日闲话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