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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省身阁内悟真谛 风雨暂歇蕴新机(1 / 2)

崇文馆内的省身阁,名为阁,实则是一处清净的独立小院,供学子面壁思过、潜心修学之用。张诩被禁足于此,与外界的喧嚣隔绝。初时,他心中充满了愤懑、委屈与不甘。他自问一心为国,言辞或许激烈,但绝无诽谤亲王、忤逆犯上之心,却遭小人如此构陷,身陷囹圄(虽非牢狱,却与囚禁无异),前途未卜。

他时而枯坐窗前,望着院中一方狭小的天空,回想讲会上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只觉一股浊气堵在胸口,难以疏解。那冒充士子之人恶毒的眼神、刻意攀扯的话语,以及同窗们惊疑、疏远甚至幸灾乐祸的目光,如同梦魇般在他脑海中反复上演。他恨那幕后主使的卑鄙,也怨江文渊为何不让自己当场辩白,更对陛下这“等候审查”的旨意感到惶惑不安——是信了他,还是弃了他?

几日下来,张诩茶饭不思,形容憔悴。看守他的老仆每日送来饭食与清水,并不多言,只是偶尔会放下一两本书籍,皆是经典史论。张诩起初无心翻阅,直到一日,烦闷至极,信手拿起一本,却是《史记·屈原贾生列传》。读至屈原遭谗被放,行吟江畔,最终怀石投江,他不由悲从中来,感同身受,险些掉下泪来。

然而,再读贾谊,虽亦壮志难酬,抑郁而终,但其《治安策》《过秦论》等雄文,却光耀千古,警醒后人。张诩合上书卷,陷入沉思。古来忠直之士,遭逢困厄者何其多也?或如屈原,以死明志,悲壮却无力改变现实;或如贾谊,虽身死,其言其策却能为后世鉴。

“我张诩若就此消沉,或愤懑而死,与国何益?与己何益?”他扪心自问,“那构陷我者,岂不正希望我如此?我若倒下,寒门学子士气必受重挫,崇文馆声誉受损,陛下和娘娘革新之志亦会受阻。”

他想起了入崇文馆时的雄心壮志,想起了石台讲会上挥斥方遒的激扬,更想起了皇后娘娘特意赏赐的那些书籍——尤其是那几本关于言官风骨与进谏之道的典籍。当时他虽觉有理,却并未深悟,此刻重忆,字字句句仿佛都有了新的含义。

“言官之责,在于匡正君失,裨补时阙。然进谏之道,非仅凭一腔血气,更需审时度势,讲究策略。直言敢谏是风骨,但若因言获罪,乃至授人以柄,牵连大局,则非智者所为。”书中之言,如警钟在他心中鸣响。

“我……我错了吗?”张诩第一次开始认真反思自己过往的言行。他抨击时弊,是出于公心,但方式是否过于直接、激烈?是否在批判旧制的同时,未能提出更稳妥、更具操作性的替代方案?是否在彰显自身锋芒的同时,忽略了可能带来的连锁反应,甚至被别有用心者利用?

这种反思是痛苦的,如同刮骨疗毒。但张诩毕竟是聪慧之人,一旦开始跳出自身的委屈情绪,以更宏观的视角审视全局,便渐渐明白了自己的不足,也隐约窥见了这背后复杂的朝堂争斗。陛下和馆主将他保护性地禁足于此,或许并非惩罚,而是一种变相的保护,给他一个冷静和成长的机会。

想通了这一节,他心中的愤懑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和更加坚定的信念。他不能倒,更不能让关心他、期望他的人失望。

自此,张诩仿佛换了一个人。他不再焦躁不安,而是重新捧起书本,如饥似渴地研读经史子集,特别是历代典章制度沿革和能臣干吏的治国方略。他开始尝试将自己对选官制度的批判性思考,转化为更具建设性的、分步骤实施的改革策论。他将省身阁当成了另一个修行的道场,心无旁骛,学问反而愈发精进。

期间,江文渊曾来过一次,见他神态平和,专注学业,心中大感欣慰,知他已迈过心坎,成长了许多。江文渊并未多言朝局,只勉励他静心读书,等待云开雾散之日。

朝堂之上,因王御史的突然发难,焦点暂时从崇文馆转移到了汝南王府门下不法之事上。

都察院和刑部的“核实”不温不火地进行着,既未迅速结案,也未轻易放过,让汝南王司马钦如芒在背,不得不花费大量精力去打点、辩解,暂时无力再对崇文馆发起新的攻击。而关于皇后干政的流言,在帝后联手展示的强硬姿态和巧妙反击下,也渐渐失去了市场,毕竟,没有任何证据表明皇后直接干预了朝政,反倒是汝南王府的丑闻一件件被翻出,孰是孰非,明眼人自有公论。

司马锐利用这个机会,迅速进行了一系列人事调整。他以“历练”“补缺”等名义,将几位与汝南王府关系过于密切、但罪名尚不致命的官员调离了关键岗位,同时提拔了一些中立或有才干的官员,其中就包括两位在崇文馆讲会上表现出色、家世清白的寒门学子之父兄。这一手,既削弱了汝南王的羽翼,又暗中表达了对寒门才俊的支持,无声地回应了之前的风波。

椒房殿内,慕容雪安心静养,胎象平稳。

朝堂上的消息,她通过婉芸和司马锐,了然于心。得知张诩在省身阁内沉心学问,有所领悟,她微微颔首:“看来此子确是璞玉,经此一挫,若能磨去棱角,留存锋芒,将来或可大用。”她并未再直接插手崇文馆事务,但通过赏赐书籍、暗示江文渊等方式,她的影响依然在悄无声息地发挥着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