洮河水势湍急,乌篷船在经验老到的船夫操控下,有惊无险地顺流而下。两岸青山相对而出,猿啼鸟鸣不绝于耳,与之前戈壁的死寂、山岭的险峻形成了鲜明对比。湿润的水汽扑面而来,滋润着皮肤。
王劲敞开衣襟,迎着河风,咧着嘴笑:“舒坦!可比在山上喂蚊子强多了!老子这辈子都没觉得坐船这么得劲过!”
连日来的疲惫似乎也被这滔滔江水冲刷去了不少。时若和阿月坐在船舱里,看着船外飞速掠过的景色,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轻松。阿月甚至饶有兴致地向船家打听起洮河里的鱼儿种类。
萧逐渊与顾青舟站在船头,衣袂被河风鼓动。望着前方逐渐开阔的河道,萧逐渊道:“按船家说法,明日晌午前,便可抵达平凉城外的码头。”
顾青舟颔首,目光却落在浑浊翻涌的江水上:“水流虽急,却也暗藏漩涡。平凉城……是陇西节度使府所在,盘查必定森严。谢先生安排的接头人,未必绝对稳妥。”
萧逐渊神色凝重:“顾兄是担心,睿亲王的手,已经伸到了平凉?”
“未必是明目张胆,”顾青舟淡淡道,“或许是收买,或许是安插眼线。陇西并非铁板一块,节度使麾下,也难保没有见利忘义之徒。”
两人的对话被河风送远,并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船工们沉默地操着橹,眼神警惕地扫视着河面与两岸,显然也并非普通的渔夫。
夜深时,船队在洮河一处水流相对平缓的河湾下锚停泊。夜空繁星点点,倒映在墨色的江水中,随波光摇曳。除了值夜的人,其余众人都早早歇下,养精蓄锐,准备迎接明日可能到来的挑战。
然而,平静的夜色下,杀机已然临近。
子时刚过,值夜的严锋和一名影卫假扮的船工几乎同时察觉到异样——下游方向,隐隐有数点灯火,正逆流而上,速度极快!
“有情况!”严锋低喝一声,立刻唤醒了萧逐渊和顾青舟。
众人迅速起身,隐在船舷后望去。只见三艘快艇,如离弦箭破开夜色,正向着他们停泊的河湾逼近!快艇上人影幢幢,手中兵刃在星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寒芒。
“是水匪?还是……”王劲握紧了朴刀,睡意全无。
“不是水匪。”顾青舟眼神锐利,“看他们操船的动作和阵型,是训练有素的水军好手假扮的。睿亲王的人,竟然追到了水上!”
说话间,那三艘快艇已呈品字形包围过来,距离不足百步!艇上一名头目模样的汉子扬声喊道:“前面船上的人听着!我等奉命巡查,捉拿朝廷钦犯!立刻停船受检,否则格杀勿论!”
“放你娘的屁!”王劲忍不住破口大骂,“老子看你们才是钦犯!”
那头目不再废话,挥手喝道:“放箭!”
霎时间,箭矢密密麻麻地从快艇上射来!虽然是在颠簸的船上,准头欠佳,但覆盖范围极广,顿时将乌篷船笼罩在内!
“举盾!保护夫人和会长!”萧逐渊厉声下令,同时挥剑格挡箭矢。
船工们显然也早有准备,迅速举起舱板抵挡。箭矢钉在木板和篷布上,发出密集的“夺夺”声。一名动作稍慢的士兵肩头中箭,闷哼一声。
“他娘的,跟他们拼了!”王劲怒吼着,就要跳船反击。
“不可下水!”顾青舟一把拉住他,“水下恐怕也有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