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
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炸开！那不是血肉的撕裂，而是灵魂被无数冰冷怨毒的钢针反复穿刺、搅动的酷刑！深埋于右臂骨缝中的石脉寒意，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狂暴地沸腾、反噬！眼前猛地一黑，无数破碎扭曲的狰狞面孔伴随着凄厉的哭嚎尖啸，疯狂冲击他的识海。莫雨苍白带血的脸庞在那些怨灵碎片中一闪而逝，眼神空洞。
砰！
另一条触手如鞭抽来，狠狠砸在他勉力支撑的左肩。剧痛让左臂一软，紧握的旗杆差点脱手。身体再次下沉，污浊腥臭的泥浆已没过腰际。更多的触手嗅到了“美味”，兴奋地扭动着，从翻涌的泥潭中探出，贪婪地卷向他的躯干和头颅。
完了！
这个念头刚闪过脑海，一股灼热陡然从紧握旗杆的左手掌心传来！那并非实体的温度，而是一股微弱却异常精纯、带着勃勃生机的力量，顺着旗杆猛然倒灌入他几近枯竭的经脉！
是地脉旗！旗中蕴含的那一缕创世意志的微光！
这股力量虽如风中残烛，却像一捧滚烫的星火，瞬间燎过冰封的荒原。右臂中狂暴反噬的石脉寒意被这突如其来的生机一激，竟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侵袭识海的怨灵尖啸也像是被滚水烫到，猛地一缩！
“给我——开！”
莫离双目赤红，爆发出困兽般的嘶吼。借着这千钧一发的生机注入，他左臂肌肉贲张，血管几乎要爆开，死死抵住旗杆末端。同时，被怨念触手缠绕、剧痛刺骨的右臂，竟被他以一种近乎自残的狠绝，猛地向上、向外狠狠一抡！
噗嗤！
粘稠的撕裂声令人牙酸。缠绕在右臂上的怨念触手竟被他这蕴含了石脉蛮力和地脉旗生机的狂暴一抡，硬生生扯断了大半！断裂的触手化作浓稠的黑气，发出更加怨毒的嘶鸣，迅速缩回泥潭深处。
断臂求生般的剧痛让莫离眼前发黑，几乎晕厥。但他不敢有丝毫停顿。借着右臂抡动带起的反冲之力，左臂旗杆再次猛撑岩石，身体竭尽全力向上拔起！
泥浆发出不甘的吸吮声。他的腰部终于脱离了那可怕的泥潭。他像一条濒死的鱼，狼狈不堪地扑倒在冰冷湿滑、相对坚实的岩石边缘，大口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肺腑被灵蚀灼伤的痛楚。右臂上残留的断裂触手如跗骨之蛆，化作丝丝缕缕的黑气，拼命往皮肉里钻，带来持续的、阴冷的刺痛和眩晕感。
嗡…嗡…
手中的地脉旗光芒急促闪烁了几下，似乎刚才那一下爆发耗尽了它残存的创世之力，光芒变得比之前更加黯淡微弱。
莫离剧烈咳嗽着，勉强撑起上半身。冷汗浸透了内衫，紧贴在冰冷的皮肤上。他瞥了一眼右臂，肘部以下被触手缠绕过的地方，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黑色，丝丝黑气如活物般在皮下扭动，寒意比之前更甚。那药丸的暖意，已被彻底压制下去。
此地绝不能留！
他挣扎着想站起。然而，一阵强烈的眩晕伴随着右臂钻心的阴冷剧痛猛地袭来，视野边缘泛起浓重的黑翳，身体晃了晃，差点再次栽倒。更糟糕的是，远处，雾气翻涌，几道模糊却充满杀意的身影，正循着刚才的动静和地脉旗残留的微弱波动，急速逼近！
沉重的脚步声踏碎枯枝，如同死神的鼓点，敲在泥潭边缘冰冷的岩石上，也敲在莫离心口。
“哈！果然有耗子掉进坑里了！” 一个粗嘎的声音率先穿透稀薄的灵蚀雾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嗜血兴奋。三道身影成品字形堵住了莫离后退的路径，为首者是个满脸横肉、扛着一柄锯齿阔刀的壮汉，目光如毒钩般钉在莫离紧握的、光芒黯淡的地脉旗上。
“啧，石影？运气不错嘛，捡了面旗子。” 另一个身形矮小、眼神却如毒蛇般阴冷的修士舔了舔嘴唇，手中一对淬着幽蓝暗芒的分水刺缓缓交错，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可惜，这运道到头了。旗子留下，给你个痛快。”
最后一人沉默如铁塔，全身笼罩在厚重的玄铁甲胄里，只露出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手中一柄沉重的开山钺斜指地面，封死了莫离可能从侧面突围的角度。沉重的压迫感混合着他们身上散发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莫离半跪在冰冷的岩石上，急促的喘息在喉间带出铁锈般的血腥味。右臂的阴寒剧痛和怨念侵蚀带来的眩晕感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啃噬着他的意志。左手的旗杆成了唯一的支点，支撑着他没有彻底倒下。地脉旗的光芒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映亮了他面具下那双因剧痛和疲惫而布满血丝、却依旧燃烧着不肯熄灭火焰的眼睛。
逃？前有强敌，后有绝渊。
战？残躯废臂，强弩之末。
交出旗？那等于交出云无月剜心换来的机会，交出妹妹残魂的一线生机！
“想要？” 莫离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用那几乎失去知觉、缠绕着怨念黑气的右手，撑住身下的岩石，一点一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左臂抬起，将那杆光芒微弱的地脉旗，横在了身前。
这个简单的动作，牵动了全身的伤口和石脉的寒气，让他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几乎再次跌倒。但他稳住了。腰背挺得笔直，像一杆插在绝地、宁折不弯的标枪。
“自己来拿。” 他盯着那扛着锯齿阔刀的壮汉，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也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