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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东夷之殇(1 / 2)

饲罪之池

夜幕低垂,浓稠如墨,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天际,清冷的光辉肆意倾洒,却在那巨大而冰冷的青铜格栅处被残忍切割。

细碎的月光如银屑般,纷纷扬扬地飘落在澹台明镜赤足踏过的玄晶地砖上。地砖质地温润,每一步落下,都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响,与这寂静幽深的地宫形成奇异而诡谲的共鸣。

她手中提着一盏造型古朴而狰狞的鎏金兽首灯盏,那灯盏仿若一头蛰伏的猛兽,散发着冷冽的金属光泽。灯盏里燃烧的并非普通油脂,而是三百颗从贪官颅骨中提炼出的“欲火”。这些“欲火”幽蓝中透着诡异的暗红,随着她的步伐摇曳跳动。每走一步,灯焰便猛地蹿动一下,一张扭曲变形、满是痛苦与绝望的人脸便会在其中挣扎浮现。那一张张人脸仿佛承载着生前无尽的贪念与罪孽,在这永不熄灭的火焰中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音虽细微,却能直直钻进人的灵魂深处,让人脊背发凉、毛骨悚然。

沿着漫长且弥漫着腐朽气息的甬道缓缓前行,尽头便是那神秘而可怖的水池。水池隐匿于地宫最深处,周围的空气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阴霾凝固,散发着阵阵寒意。池壁竟是用七国叛将的脊椎骨精心拼接而成,每一块脊椎骨都诉说着曾经的战争与背叛,带着其主人不甘的怨念,森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当澹台明镜抬手,缓缓解开腰间那条绣着繁复花纹、质地柔软的玉带时,整个地宫似乎都微微颤动了一下。

刹那间,九只身形庞大的旋龟从池底缓缓浮出,动作迟缓却又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

它们的出现,让平静的水面瞬间开始翻涌暗金色泡沫,这些泡沫不断地破裂又生成,发出“滋滋”的声响,好似在进行一场古老而邪恶的仪式。仔细看去,这些上古异兽的龟甲上布满密密麻麻的铜钱状纹路,每一道纹隙里都牢牢嵌着一颗人牙。

原来,它们每吞噬一石贪欲,便必须拔取一颗进贡者的牙齿作为契约的凭证,这是它们与贪婪世界之间诡异而神秘的约定。

“今日的贡品可还满意?”澹台明镜的声音清脆悦耳,却又透着彻骨的冰冷,仿佛来自遥远的九幽地府。

她玉手轻扬,将一支染血的玉簪投入池中。那玉簪通体碧绿,温润而有光泽,簪头的翡翠里还凝着一滴鲜红的血,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妖冶惊悚。

旋龟们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瞬间狂暴起来,原本紧闭的龟壳缝隙中突然伸出无数章鱼般的触须口器,密密麻麻,疯狂地舞动着。这些触须迅速将玉簪缠绕绞碎,不过眨眼间,玉簪便化作粉末,在水中瞬间消散,未留下一丝痕迹。池水像是被点燃了一般,沸腾如熔金,不断翻滚跳跃,倒映出她瞳孔里流转闪烁的异族符文,神秘而又充满着未知的力量。

就在此时,黑暗的角落里突然传来青铜算盘的撞击声,“噼里啪啦”,清脆而又突兀,打破了地宫的死寂。澹台昭从浓重的阴影中缓缓走出,他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宛如从地狱爬出的鬼魅。

他手中的算盘并非普通木质,而是用三百童男童女的指骨精心串成,每一颗指骨都透着惨白的冷光,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三百石贪欲,抵得上三船黄金。”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仿佛是从喉咙深处艰难挤出的。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动一颗算珠,那算珠滚动的声音在这寂静空旷的地宫中格外清晰。

刹那间,地宫穹顶突然降下一个沉重而坚固的铁笼,铁笼“哐当”一声砸落在地,里面关着个浑身溃烂的税官。

税官衣衫褴褛,皮肤溃烂处不断有脓水渗出,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臭,他惊恐的双眼满是绝望,在铁笼中瑟瑟发抖。“但黄金军团要的千机引,还需一味药引。”

笼中人发出凄惨的惨叫,声音划破寂静的地宫,凄厉而绝望。旋龟的触须如闪电般穿透铁栏,那触须坚韧而灵活,尖端绽放出食人花般的恐怖口器,瞬间将税官笼罩。在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后,当触须缩回时,税官已只剩一张完整的人皮,如一片凋零的树叶般飘落池中。

人皮在水面上漂浮着,随着水波轻轻晃动,仿佛在诉说着生命的脆弱与无常。澹台明镜缓缓俯身,动作轻柔却又透着无尽的诡异,她纤细的指尖抚过那些被腐蚀出蜂窝状孔洞的部位,轻声说道:“看见了吗?连灵魂都被啃食干净的人皮,才能承载千机引的蛊虫。”

水池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整个地宫都似乎在这强烈的震动中颤抖、摇晃。澹台昭见状,神色慌张,急速拨动算珠,算珠碰撞的声音急促而混乱,如同密集的鼓点。

地面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撕裂,裂开十八道青铜管道,浓稠的黑液汹涌涌出,黑液散发着刺鼻的气味,在空气中迅速弥漫开来。这些黑液乃是被稀释的异族女王血肉,与旋龟分泌的黏液混合后,在池中逐渐凝结成珍珠大小的金丸。每颗金丸内部都有蛛网状血管在不停跳动,仿佛一个个孕育着微型恶魔的巢穴,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诡异而邪恶的光芒。

“该喂食我们的‘忠臣’了。”澹台明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轻笑,笑声在这阴森的地宫中回荡,让人寒毛直竖。

她缓缓举起骨笛,放在唇边轻轻吹响,骨笛发出的声音尖锐悠长,仿佛来自远古的神秘召唤。

七十二名身披青铜铠的侍卫如提线木偶般,步伐僵硬、整齐划一地走进地宫。这些人都是朝中位高权重的要员,此刻却目光呆滞,眼神空洞,如同被抽去了灵魂。

他们机械地接过金丸,毫不犹豫地吞入口中。澹台昭冷眼旁观,看着他们皮肤下鼓起游动的金线,那些金线如一条条活物般在皮肤下迅速穿梭,他冷冷地说道:“等到金线入脑,便是收割之时。”

池底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声音厚重而压抑,仿佛是从地心深处传来的警告。澹台明镜脸色瞬间骤变,旋龟们像是发了疯一般,疯狂撞击池壁,龟甲上浮现出奇异的星图状裂纹——那正是白露出生时天降异象的神秘轨迹。

她见状,猛地掐灭灯盏,周围瞬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在黑暗中,她对着胞弟澹台昭低吼道:“再加三倍药量!那丫头绝不可能还活着...”

药烬之誓

在一片静谧幽深的山林深处,一座药庐宛如一颗被岁月遗忘的明珠,静静地隐匿在千年古榕树那宽阔的腹腔之中。古榕树粗壮的枝干肆意伸展,犹如巨人的手臂,繁茂的枝叶层层叠叠,将药庐严密地遮蔽起来,仿佛在默默守护着一个关乎苍生的惊天秘密。

树皮上刻满了神农尝百草的古老图腾,那些图腾线条古朴苍劲,虽历经无数风雨的侵蚀,却依然清晰可辨,每一道纹路都仿佛在诉说着上古时期先辈们探索医药的艰辛历程。

姒文命,这位白发苍苍却眼神矍铄的老医者,正全神贯注地用陨铁药杵捣碎紫灵芝。紫灵芝质地坚硬,散发着淡淡的清幽香气,在这静谧的药庐中缓缓弥漫开来。

突然,他的动作猛地一顿,发现药杵底部粘着一丝黑血,那黑血在洁白的灵芝粉末中显得格外刺眼醒目。他凑近仔细端详,心中一惊,认出那正是昨日为万俟玄治疗眼伤时不小心沾染的旋龟毒液,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