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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帅旗重立,魔驾亲征(1 / 2)

风吼隘内,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希望与沉重的情感在悄然蔓延,如同冰封河面下涌动的暗流。当赫连骁得知姑父申屠病青不仅苏醒,更在永恒之泉的神效下迅速恢复的消息时,他正站在城头上,望着远方黄金军团如同乌云压境般的营寨。传令兵气喘吁吁的声音几乎被风声吞没,但“申屠将军醒了”这几个字,却像一道撕裂阴霾的闪电,瞬间击中了他。

他几乎是踉跄着冲下了城墙,甚至来不及整理染满血污和尘土的铠甲。东郭忘机闻讯,那双总是蕴含着无尽计算的眼眸中也爆发出惊人的光彩,他立刻放下手中正在核算的粮秣竹简,紧随赫连骁而去。申屠月更是早已守在父亲榻前,紧握着父亲微凉的手,泪珠如同断线的珍珠,无声地滚落,仿佛要将这些时日以来的恐惧、委屈和坚韧都哭诉出来。

静室门被轻轻推开,一股淡淡的药香混合着永恒之泉特有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只见申屠病青已能靠坐在软榻之上,背后垫着厚厚的软枕。虽然面容依旧清癯,颧骨突出,脸色带着久病初愈的苍白,仿佛大病抽干了血肉,但那双曾经睿智如海、能洞悉战场迷雾、令将士心安、令敌人胆寒的眼睛,已重新燃起了光芒。

这光芒并非炽热如火,而是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寒铁,沉静、深邃,甚至比以往更加锐利,仿佛一眼便能看穿人心与局势,其中更沉淀了徘徊于生死边缘所带来的无尽感悟,有种勘破虚妄的通透。

赫连骁的脚步在门口顿住,望着那张熟悉而又恍如隔世的面庞,千言万语堵在喉头,鼻腔一酸,视线瞬间模糊。

记忆中,是这位不苟言笑却对他极尽宠爱的姑父,手把手教他挽开人生第一张硬弓,在巨大的沙盘前不厌其烦地为他推演兵法韬略,在他年少顽皮犯错时严厉呵斥却又在父王面前暗中维护……往昔的温馨与如今南疆尸横遍野、山河破碎的惨状交织碰撞,让这位年轻的王子心潮澎湃,难以自持,最终化作一声带着颤抖的、哽咽的呼唤:“姑父!”

申屠月听到动静,抬起泪眼,看到兄长和东郭先生,更是悲从中来,泣不成声。申屠病青轻轻拍着女儿的背,目光温和中带着歉疚,随即望向门口的赫连骁和东郭忘机,微微颔首,声音虽虚弱,却清晰稳定:“骁儿,东郭先生,进来吧。我没事了。”

赫连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内心的翻涌情绪都压制下去。他快步走进室内,脚步显得有些匆忙,甚至完全不顾及自己身为王子的身份。

一进入房间,赫连骁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双膝跪地的姿势显得异常恭敬。他双手抱拳,声音沉痛而又无比坚定地说道:“姑父!您终于醒了!这真是苍天有眼啊!南疆……南疆现在非常需要您!联军也需要您!那些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将士们更是迫切地需要您!”

赫连骁抬起头,他的眼眸中燃烧着悲愤与决绝的火焰。他继续说道:“赫连飘渺!她竟然弑兄篡位,这种行为简直天理难容!不仅如此,她还勾结轩辕皇族的人,背弃人族盟约,损害南蛮利益。更是与玉无瑕那个妖人狼狈为奸,引狼入室,用异族的腐化之力来祸害苍生!如今,南疆的子民们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腐雨已经连续下了好几个月,许多地方都找不到没有被污染的粮食,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易子而食的惨状!而我们的将士们,他们在沙场上浴血奋战,却十不存一!小侄……小侄实在是无能啊,虽然我已经拼死抵抗,但局势仍然非常危急,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说到这里,赫连骁的声音略微有些哽咽,但他很快又恢复了镇定,继续恳切地说道:“所以,恳请姑父出山,重新执掌帅印,带领我们平定这场祸乱,光复我们的河山,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东郭忘机亦深深一揖,语气肃穆:“申屠将军,国难当头,非您无人可擎此天倾。忘机不才,愿竭尽胸中绵薄之智,辅佐将军,共渡难关,虽九死其犹未悔。”

申屠病青没有立刻回答,他静静听着,目光缓缓扫过赫连骁年轻却已刻满风霜与责任的脸庞,看过东郭忘机眼中那份属于真正智者的深沉忧虑与不可动摇的坚定,最后落在女儿申屠月身上,看到她眼中对父亲本能的依赖与这乱世迫使她迅速成长起来的坚韧。他心中百感交集,有对子女的心疼,有对故友(赫连决)被害的愤怒,更有对妻子堕落的极致痛心。

他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带着久未说话的沙哑,却每一个字都如同磐石落地,带着一种历经劫波后不容置疑的力量:“月儿已大致告诉我,我昏迷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明儿在西线,做得很好。拿下白石城,稳定秩序,更组建了雪狼军…临危受命,独当一面,没有堕了我申屠家的风骨。还有你,骁儿,能在这等劣势下稳住风吼隘,不易。”他顿了顿,眼中那丝对子女的柔和迅速被凛冽的寒光取代,那是对赫连飘渺所作所为的最终审判,“至于赫连飘渺…她弑兄叛国,勾结邪魔,祸乱苍生,已彻底堕入魔道,人神共弃,无可救药。为了南疆万千生灵,为了告慰决兄在天之灵,为了那些战死的将士,此战,已非家事,关乎国运存亡,不可避免,我会亲自率领大军收复南蛮河山。30年前我能打退各路侵略者,辅助你父亲登上王位,现在我也可以打败一切敌人,助你掌控南蛮”。

当来自南蛮大将军的话出口的瞬间,一股无形的、久违的、令人心安的统帅气势仿佛苏醒的雄狮,从这位看似虚弱的身体中散发出来,瞬间充盈了整个静室。赫连骁和东郭忘机心中那块悬了许久的大石,终于轰然落地,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了指引方向的灯塔。

接下来的日子,申屠病青虽未完全康复,体力远不如前,但他强大的精神意志和军事本能已开始全力运转。他并未急于发动反攻,而是像最精密的仪器一样,首先深入了解当前局势的每一个环节。赫连骁和东郭忘机几乎寸步不离,将敌我兵力详细部署、粮草军械储备、各路援军状态、乃至南蛮各部首领的微妙态度变化等,巨细无遗地汇报,甚至将重要的军报文书直接呈送榻前。

申屠病青凝神静听,偶尔发问,皆切中要害。他的手指在粗糙的军事地图上缓缓移动,仿佛在触摸战场的脉搏。当他听到北戎第二批援军由精明务实的阿史那雄风统帅,东夷东方御被澹台明镜死死缠在东海,以及黑石城附近以勇猛着称的山地部族各首领态度开始松动时,眼中闪烁着深邃的思虑光芒。

“铁勒,”申屠病青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洞穿本质的锐利,“此人用兵,悍勇有余,诡诈不足,尤擅依仗兵力装备优势进行正面碾压,摧城拔寨。然其弱点亦在此:一是后勤补给线漫长,尤其依赖东海航道;二是黄金军团内部并非铁板一块,佣兵本性,利合则聚,利尽则散,各派系头目各有盘算。”

他指尖点向地图上北戎援军和黑石城的位置,“阿史那雄风重实利,非其兄雷鸣之热血,可遣能言善辩之士,许以战后通商优先、矿产开采之利,诱使其全力自侧翼牵制铁勒,使其不能全力扑击风吼隘。东方御那边,我们暂时无力直接支援,但可传令嘉奖其奋战之功,令其采取守势,依托岸防工事,只要能将澹台明镜的主力拖在东海,便是大功一件。至于那些山地领主…”他目光转向东郭忘机,带着询问与倚重,“东郭先生,团结一切可团结之南蛮本土力量,瓦解赫连飘渺根基,至关重要。依你之见,当如何着手?”

东郭忘机沉吟片刻,捻须道:“将军明鉴,洞若观火。南蛮诸部,尤其是山地部落这等盘踞险要、民风彪悍之大部,向来畏威而不怀德,重利而轻义。然,赫连飘渺倒行逆施,弑君篡位,引外敌腐化家园,早已尽失人心,其所谓‘恩赐’,实为饮鸩止渴。

各地领主部落首领等观望者,所虑者,无非是战后能否保全自身利益,以及我联军是否真有能力成事,恐我辈过河拆桥。在下以为,当刚柔并济,双管齐下。

一方面,需展示我军实力与必胜之决心,将军痊愈后,可亲自巡视防线,检阅将士,您的出现本身,便是最强心剂,既可提振我方士气,亦能威慑周边宵小;

另一方面,需派一位既熟知南蛮风俗俚语、又能言善辩、且在对方部族中有些许声望或门路之人,携重礼(如盐铁、布帛、乃至部分缴获的黄金军团精良兵器)前往,陈明赫连飘渺之害与联军之大义,并许以战后高度自治、优先通商、乃至…若有可能,王室联姻之诺,将其利益与我等捆绑。尤其…血鹰领宗政禹迹,此人性格刚愎,极为顽固,犹如磐石,但极重承诺与南蛮整体利益,若他能看清大势,肯登高一呼,其影响力绝非黑齿莽等领主可比,若能争取到他,于我联军而言,无异于增添万马千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