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里。
皇帝正在批阅这一日的奏折,他将看过的一本奏折递给一旁的李德全后,信口问了句:“什么时辰了?”
李德全接过折子:“已经亥时了。”
赵延复又从案头拿过一本折子,继续提笔批阅,问道;“她还在跪?”
李德全将批阅好的折子规制在一旁,低声回道:“良妃还跪着呢。”
赵延头也没抬,手上朱笔不停,只淡声说了句:“这女人,被朕惯坏了。”
李德全适时地为皇帝奉上热茶:“今日的事,是王氏女挑衅在先,确实不能全怪娘娘。”
“朕没说全怪她,朕只是气她不知进退,在这深宫中生存,像她这个遇事吃不得一点亏的性子,如何使得,给她一次教训也好,但愿她往后能收敛些。”
说着,赵延喝了一口茶,问李德全:“今日这茶加了云片?”
李德全道:“天凉了,加了云片能驱寒。”
赵延闻言便蹙起了眉,问道:“现下外头很冷?”
“已入深秋,这个时辰,外头是最凉的。”
赵延闻言抬眸透过窗子朝外看去,秋风扫落叶,簌簌地打在窗棂上,听得赵延忍不住眉头紧了又紧。
半晌,他吩咐李德全:“你去一趟漪澜殿,让她起来吧。”
李德全得命,脚下一溜烟似的出了勤政殿,没一会工夫,折回来跟赵延复命:“陛下,娘娘不肯起。”
赵延闻言一愣,随即目光从正批阅的奏折上移到李德全脸上,诧异道:“她为何不起?”
李德全抬着袖子拭了拭额上的细汗,夹着小心地回道:“娘娘说,陛下让她跪着反省错处,她想不出自己错在何处,故而不敢起。”
李德全学完了沈星河的话,只见皇帝愤然地一拍案儿:“放肆!”
李德全唬得慌忙跪地:“陛下息怒。”
赵延起身,随即负手在地上来来回回地踱了好几个来回,嘴上不断地念叨着:“真是反了她了,反了她了。”
“陛下,娘娘年纪小,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赵延停了下来,自顾地叹了口气:“这女人,简直就是来故意气朕的。”
说罢,摆着手道:“罢了罢了,她既然愿意跪着,那便随她去好了,朕不惯着她。”
说完,赵延复又坐回了龙椅上,自顾地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继续提笔批阅奏折。
外头骤然响起一声风吹门板的响动,赵延抬眸问正在研磨的李德全:“是什么声音?”
李德全回了句:“是风吹动了外头的门扉。”
“这么大的风?”
赵延再次抬眸看向了窗外,瞥着帝王纠结的神色,李德全试探着道:“外头冷,娘娘身子弱,要不,奴才再去劝一次?”
赵延收回了目光,淡声道:“她那个犟脾气,岂是能劝得了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