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烟房子(1 / 2)

黑娃心知肚明,那些大烟种植户在烟土买卖里其实捞不到多少油水,顶多比种庄稼强一丁点,说到底还是苦哈哈的老百姓。

就算他们撒手不干,也挡不住外地烟土流进来。这些人不是他该收拾的目标。

他真正要收拾的,是那些熬烟膏的、贩烟土的、开烟馆的——这些行当里藏着乌烟瘴气,玩尽了黑心手段,害人害命,简直罪大恶极!

上回在同洲府,听说熬烟膏的‘烟房子’全在洛河边上,他这次就打算沿着洛河溜达一圈,探个究竟。

当然,“烟房子”这个名词也是他第一次听说,顾名思义就是熬制烟土的房子。

也由于常年开工,弥漫着烧柴的烟,散发着烟土的味。 老百姓把它俗称“烟房子”

在洛河支流的一个山谷里,几口相邻的大土窑洞一字排开,窑口上飘出缕缕青烟,袅袅升腾,散着一股子甜腻又腥臭的味儿。

赵老栓是熬膏药的大师傅,窑洞里常年闷热,烟味熏天,染上烟瘾后,四十多岁的人就面黄肌瘦,活脱脱一副六十岁的衰样儿。

他光着膀子,只套个大裤衩,每天吆喝着指挥熬制,把火候拿捏得准准的。

他指挥几个壮汉把收回的生膏一股脑倒进一字排开的铜锅,再往每口锅里添些清水。

几个半大小子把灶火调成文火,每人抄起长柄木勺,在铜锅里哗啦啦搅拌,生怕糊了锅底。

他自己则来回走动着查看,等锅里的生膏水冒出细密泡沫,就吆喝壮汉用竹片刮去。

五个小时下来,所有人都快累趴下了。

直到浆液变得黏糊糊的,倒入陶缸加冷水搅匀后搁一边放着。

沉淀十二个时辰后,浆液上下分层。

上层清亮的浆液再倒回铜锅,用文火慢慢熬,不停搅啊搅,等水分蒸发干,变成能拉丝的膏体。

这时,烟房子东家的心腹就亲自上阵,趁热把烟膏倒入方形木模,冷却后再切成小块,用油纸包好,塞进瓦罐用泥巴封严实,藏进旁边的小土窑。

窑洞里干爽恒温,烟膏的品质和味道都保得妥妥的。

黏土墙把几口窑洞围成个院子,日夜守着四五个刀客。

黑娃在远处猫了半天,断定这是个熬膏药的“烟房子”兼库房。他决定扮成外地来的烟土贩子,摸个虚实。

黑娃麻利地整了整衣衫,又抓把路上的尘土,往脸上均匀一抹,装作漫不经心地朝窑洞院子晃过去。

守在院门口的刀客眼神贼亮,手按刀柄,死死盯着他。

黑娃不慌不忙,边走边咧嘴笑:“这位兄弟辛苦啦,我从延安城过来,听说这儿的土比较地道,想搭个线儿。”

一个年长的刀客上下打量他:“谁介绍来的?这儿不卖土。”

“听烟客们说这边有货,在前头村子有人指了路,才找过来的。兄弟放心,我们东家要在延安城开几家馆子,长期要货。”

年长刀客琢磨一会儿:“我们丰爷不在这儿,我让人带你过去。”随即冲后头喊:“大成,带这位兄弟去村里找丰爷!”

牵着灰骡子,沿山谷小道爬上坡,就瞅一座一水青砖砌的独门独院的院子,过了院子二百来米,就是村子。

院门口坐着个中年汉子,悠闲地吧嗒着旱烟锅子。

大成跟中年汉子招呼一声,就领着黑娃进院。院里青砖铺地,分前后两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