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银元叮当的脆响,在死寂里格外扎耳朵。
姑娘的身子发抖,眼泪无声地滚下来,顺着脸颊砸进土里,眨眼就没了影儿。
最终,被老板一把扯过去,脚步踉跄差点栽倒。
银元叮叮当当掉进老板的破布袋,姑娘被推搡着带走,脚步跌跌撞撞,回头看过来那一记绝望的目光,那眼神空得像是魂儿都被抽走了。
巷子深处,又有人停下,指着个男孩开始新一轮刻薄的估价,空气里弥漫着铜臭和无声的哭泣,那股子憋闷劲儿,简直让人喘不上气,时间都好像在这儿卡壳了。
看着这一切,黑娃心里那股子悲愤和无力感又翻腾起来,那些空洞的眼神、绝望的颤抖,像针一样扎心;
他瞅着那个小丫头,想起自己后世的闺女,烦躁得真想掏出枪把这帮人贩子全给“撂倒”。
他明白自己是在用后世的眼光评判这世道,他改变不了,只感到深深的无力。
忽然,他下了决心:办个孤儿院!尽可能收留这些可怜娃儿,给他们一个暖和的窝,让每个孩子都能有脸面地活下去,不再沦为这人间地狱里的“货”。
对,就办个孤儿院!教他们识字,大点的孩子还能去药行、客栈、棉花作坊、镖队干点活。
他知道,这举动动不了这歪歪扭扭的世道根基,但他还是想使把劲儿,哪怕只是杯水车薪。
他走过去,把几个老板招到跟前,问那些姑娘和孩子的价钱。
几个老板你看我我看你,显然没料到有这种买主,但很快收起惊讶,换上贪婪的笑脸,纷纷围上来推销自己的“货”。
黑娃一一谈妥价钱,语气平静却不容商量:“这些人,打现在起,归我了。”
他转身看向那些被解救的孩子和姑娘,压低声音说:
“别怕,我们东家开了家大客栈,还有药材商行,你们去干点能干的轻省活儿。在那儿,有热乎饭吃,有干净床铺睡。没人打骂你们。
只要你们肯干,将来还能念书识字,学门手艺,过正常人的日子。”
姑娘们和孩子们的眼神里带着疑惑,也闪出了一丝希望的光。
黑娃想去抱那个四五岁的小娃,孩子吓得死命抱住半大小子的腿,哇哇大哭喊着“哥,哥”,躲着他伸过来的手。
黑娃有点尴尬地蹲下身,声音低沉又温和:“好了好了,不抱你了,别怕,这就带你和哥哥去吃饭。”
黑娃叫来两辆马车,让孩子们坐上去,告诉人贩子老板跟他走,去北大街西巷的客栈,到了再给钱。
老板们一边点头哈腰,一边暗自盘算着这单买卖会不会有诈,但看黑娃沉稳不露声色,又像是个有底细的主,便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跟着上车。
马车辘辘驶出小巷,街道两边的灯影晃晃悠悠,映着孩子们泪痕未干的小脸,也映着黑娃眼底的一片坚毅。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杯水车薪也好,微不足道也罢,只要他还走得动,就绝不会停下这一场无声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