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二虎风尘仆仆地从县城回来了,带回了打探到的消息。
“黑娃哥,都摸清了!丁山子说的句句属实。说白了,就是外来户,没根基没人帮衬,村里的无赖惦记他那点家产,村里的管事人睁只眼闭只眼。那无赖就勾结了巡防营的一个哨官做的局。”
“那无赖在县城南街开了个赌坊,那哨官是常客,俩人早就穿一条裤子了。那哨官还派了个姓李的什长,领着三四个兵丁,天天在赌场里杵着当保护。”
黑娃沉吟道:“这是有点吃绝户的味道,村子里的宗族势力大呀,外来户没靠山,就是砧板上的肉,谁都想咬一口。”
沉默良久,他压低声音:“二虎,去把师父、章宗刚、章宗杨、姚庆礼、刘小丫,还有丁山子都叫来,咱们合计合计。”
众人聚在灶房餐厅的长条桌旁,油灯昏黄,映着一张张凝重的脸。
黑娃把二虎打探的消息原原本本道出,说到哨官和赌坊勾结时,拳头攥得咯咯响。
他大声斩钉截铁的说:“这事我们管定了,不能看着这些无赖欺负人。大家就看怎么个管法。”
章茂才捻着胡须沉吟片刻:
“明刀明枪地干,肯定不行,毕竟是有官府的队伍参与,打打杀杀控制不住局面了。就成了我们和官府的对立,我们不是造反,得用巧劲儿。”
小丫声音清冷:“那就先掐断他的钱路!”
姚庆礼点头附和:“夜黑风高,一把火烧了那赌坊!再留张字条,把他勾结军痞的烂事捅出去!”
众人七嘴八舌,想法一个一个的蹦出来。
黑娃一摆手,压住场子喧哗,慢悠悠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
“明面上嘛,咱还不能跟巡防营硬碰硬。但得让那帮哨官、什长,还有那些死狗烂娃们,心里头有压力,有忌惮,不敢轻易对咱们龇牙咧嘴!”
话音一落,他故意停住,留给大家一个琢磨的空当。
眼瞅着众人都在拧眉苦思,黑娃这才继续开口:
“这头一道压力,就是咱兄弟们一条心!豁得出去、敢玩命的胆气!再加上咱们苦练出来的硬拳头、硬家伙!让他们想招惹咱之前,先掂量掂量会不会崩掉满嘴牙!”
“这第二道嘛,”他声音一扬,“就是咱在这地界儿攒下的响亮名声,还有蒙知县对咱的示好!谁想动咱们,心里头不得先咯噔一下,好好掂量掂量?”
“至于法子嘛……”他话锋陡转,目光投向丁山子,
“山子,这事得先听听你的意思。你是想讨回原来的地和房?还是拿回等价的现大洋?要是讨回地和房,往后在村里,难保没有歪心思的再打主意。要是拿现大洋呢,就得盘算好往后咋个过活。”
山子低着头,琢磨了好一阵子,猛地一咬牙:
“黑娃哥!地和房,我不要了!在村里一直受排挤,也憋屈!再说,就算要回来,我手头也没个活钱,总不能叫兄弟们白辛苦一场!”
“要回来的银钱,我分出一半,算作兄弟们的辛苦费!我……我就要那无赖栽个大跟头,当众认罪!求各位恩人成全!”
说完,他眼圈泛红,对着众人深深作揖。
黑娃重重点头,眼中寒光一闪:
“好!那就拿那赌坊开刀!砸了这赌窝,杀鸡儆猴,狠狠震一震巡防营那哨官!明天上午,留一队人员,由刘小丫领着守家。剩下的,全给我跨上骡马,抄起家伙,直奔县城南街赌坊!”
他又问丁大山:“那无赖和什长,名字可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