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刚蒙蒙亮,晨雾还没散尽,巡检司的兵丁就牢牢把守住了城门要道。
凡是装着西防风的骡车,甭管多少辆,统统被拦在了城外。
兵丁们晃着手里的缉盗协查文书,嚷嚷着有药行报案,丢了大批西防风!
想要运西防风进城?
行啊,得拿出当地衙门开具的来源证明和收购的商业单据,验明正身才放行!
运货的药商们哪会随身带着这些玩意儿?折返回去开证明?
既耽误工夫,又要多花钱,还不一定能开出来!
幸好啊,这关卡只盯着西防风查。
正当药商们愁得团团转时,总有个药材牙商笑嘻嘻凑上来:“掌柜的,西防风?我收!价格好说!”
一番讨价还价,成交价从可怜巴巴的几个铜元,到八九十铜元不等。
不知道洋行收货底细的,只能按照收货前的价格卖;知道药市街洋行收货行情的,就能争取个好价钱。
城里头,恒昌药行的仓库悄悄开了偏门,一车车低价收来的西防风鱼贯而入。
陈掌柜亲自验货记账,脸上的喜气藏都藏不住。
夜色渐浓,还是窄巷子的那个雅致小院。
陈掌柜“啪”地合上账本,在油灯下乐呵呵地报数:“今儿个收进八百多斤,均价才五十二铜元!”
林同知端着茶盏,轻轻啜了一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哼,谁能斗得过咱们?明儿起,继续在城门设卡!特别是仁义药行的货,盯紧了,必须压到一百铜元以下拿下!”
“晚上你们摆桌酒,请那位吴买办,把恒昌有货的风放出去,开价一百五十铜元!该给他的好处,也大大方方许给他。”
黑娃已经连着两天“颗粒无收”了!
他装出急火攻心的样子,在收购点院子里直打转。
雇来的账房和苦力们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巴不得早点收工,好把今天的“情报”卖给各自的主子。
其实,昨晚丁山子就把城门设卡的消息告诉了黑娃。
黑娃早有安排:让丁山子把基地的西防风全运来,有人收就卖,价儿不能低于一百铜元!
又告诉丁山子,他自己这两天会去接收之前收购储存的九千斤西防风,他让丁山子写几句诗当信物。
丁山子提笔一挥,写下:“山高月小,水落石出。三更灯火,五更鸡鸣。”又誊抄了一份。
一份黑娃拿着,另一份交给守院子的队员。
两人约好,黑娃会扮成个老头儿去提货。
下午,陈掌柜溜达到黑娃的收购点,假惺惺地关心:“吴买办,西防风收得咋样啦?”
黑娃一脸愁苦:“唉,货源卡住了,还没凑齐呢!”
陈掌柜装模作样地叹气:
“吴买办别急!今儿收工后,请您务必赏光移步恒昌药行,我摆了一桌,请了几位药行东家作陪。他们手里,兴许有西防风,能解您的燃眉之急!”
黑娃眼睛一亮:“哦?那可太感谢陈会长了!我一定到!”
夜幕低垂,恒昌药行后院灯笼高挂。黑娃这位“吴买办”准时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