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茂才听完,拿起银元银票和田契房契,起身对黑娃说:
“走,去堂屋,当面去问问她。”又吩咐刘小丫:“去把她请来。”
两人进了堂屋,章茂才取出上次黑娃给他,还没花出去的两万银元银票,加上手里的,一共差不多六万银元的银票,一股脑儿交给黑娃。
“这次缴了这么多骡马和布匹,上次说要添置骡马和做衣裳的钱就省下了。穷家富路,你去上海多带点。”
黑娃也不矫情,接过银票仔细收好。
刚收好,刘小丫就陪着蒲杨氏进了堂屋。
蒲杨氏脸色憔悴,看见黑娃和章茂才,赶忙屈身行了个“万福礼”,声音发颤:“多谢两位恩人收留,保全我母女性命。”
黑娃连忙扶住,让她坐下,温和地说:
“快别多礼。叫你来是想问问房契的事,徐老五霸占你家院子,房契在哪儿?”
蒲杨氏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房契,双手递上前,哽咽道:
“就、就是这个……我丈夫走后,我就把它缝在衣襟里,一刻也不敢离身……”
黑娃接过来展开细看,契上字迹清清楚楚:
同州西街丙子三号院落,四至分明,看名字,正是蒲杨氏她丈夫名下的产业。
他沉声道:“房契在你手里就好办!徐老五已经栽了,明天你就随我去同州府,把房子要回来!”
蒲杨氏眼中泪光闪动,嘴唇动了动,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激动地不停点着头。
缓了一会,她低声道:“谢恩公……只是,只是我们母女往后……无依无靠……也不知道怎么活……”话说完,又低下了头。
章茂才看着她,片刻后问道:“夫家那边……?”
蒲杨氏摇头,低声道:“夫家是济南府过来的,如今早已无人可投靠了。”
章茂才眉头微皱,看向黑娃道:
“既然无处可去,不如暂且留下。看你也识文断字,就在仁义坊孤儿院做个教习吧。你女儿么,去库房给小丫搭把手,或者去孤儿院帮忙都成。”
蒲杨氏听了,猛地一怔,眼中的泪还没干,却已透出感激和希望。
她哽咽着说:“这恩情……我记一辈子!我愿在孤儿院尽心教孩子们读书,只求个安身之处,别无他求。”
黑娃点头道:“那就这么定了。房子拿回来后,你们就安心待在这里。”
堂屋里,火炉上的烧水铁壶滋滋欢唱,几个人也不言语,一片静默里透着安稳,也透着对未来的期盼。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门帘“唰啦”一掀,冷风呼地就扑了进来。
贺金升和老蔡捏着一张纸,脸上挂着笑,快步走了进来。
贺金升抖了抖手里的纸片,笑着对章茂才道:“师父,都齐活了!您和宗义瞧瞧。”
蒲杨氏瞧见几人有正事,连忙招呼一声,起身利落地退了出去,顺手把门带严实了。
屋内,章茂才接过那张纸展开细瞧,只见上面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