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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灵通的铃声在晚自习的寂静中突然响起，尖锐得像划破夜空的哨子。张嘉豪攥着机身，指尖传来塑料壳的冰凉，屏幕上跳动的 “家里” 二字让他心头一紧 —— 这个时间点，母亲绝不会轻易打电话来。
他快步走出教室，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次第亮起，瓷砖地面映出昏黄的光晕。“喂，妈？” 他压低声音，耳边立刻传来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混着电流的滋滋声：“小豪，你快回来…… 你爸他…… 他被单位停职了！”
“停职？” 张嘉豪的声音陡然拔高，引得隔壁教室传来几声骚动。他稳住心神，靠在斑驳的墙壁上追问：“为什么停职？我爸犯什么事了？”
“说是有人匿名举报他…… 收受合作方的礼品，违规获利。” 母亲的哭声越来越重，“今天下午单位纪检的人来家里了，拿走了你爸的工作台账，还让他暂时停止工作配合调查……”
后面的话张嘉豪已经听不太清，小灵通的信号时断时续，只剩下母亲压抑的抽泣声。他挂了电话，手心全是冷汗，脑海里瞬间闪过父亲平日里正直严谨的模样 —— 那个连单位发的福利都要仔细核对、从不接受他人宴请的男人，怎么可能收受礼品？
“豪哥，怎么了？” 赵磊追出教室，看到他脸色苍白，连忙问道。
“我爸出事了，被人举报了。” 张嘉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得请假回家一趟。”
赵磊二话不说，拉着他往教务处跑：“我跟你一起去，我爸认识二轻局的人，说不定能帮上忙。”
教务处的老式挂钟滴答作响，班主任看着张嘉豪手写的请假条，眉头皱了皱：“现在是关键的高二学年，怎么能随便请假？”
“老师，是我家里出了急事，我爸被人冤枉了，我必须回去处理。” 张嘉豪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赵磊在一旁补充：“李老师，我可以帮张嘉豪补笔记，他很快就回来，不会影响学习的。”
班主任最终还是在请假条上签了字，钢笔字迹龙飞凤舞。张嘉豪揣好假条，骑着老式自行车往家赶，晚风掀起他的校服衣角，路边的路灯昏黄，照得路面坑洼不平。
推开家门时，客厅的老式台灯亮着微弱的光，父亲张卫国坐在木质沙发上，手里攥着一支烟，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蒂。母亲坐在一旁，眼睛红肿，面前的搪瓷碗里盛着熬好的中药，早已凉透。
“爸。” 张嘉豪轻声喊了一声。
张卫国抬起头，眼底布满红血丝，声音沙哑：“你回来了。” 他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叠复印纸，“这是举报信的复印件，你看看吧。”
张嘉豪接过复印件，纸张边缘有些毛糙，上面的字迹是打印的，只有签名处是手写的潦草字体。举报信里写着：“被举报人张卫国，在二零零四年五月十六日，收受鼎盛商贸有限公司赠送的价值五千元礼品，严重违反工作纪律……” 落款处写着 “匿名举报”，附带了所谓 “人证” 的签字和手印。
“鼎盛商贸？” 张嘉豪皱起眉头，他从未听过这个公司的名字，“爸，你跟这家公司有业务往来吗？”
张卫国摇了摇头，疲惫地靠在沙发上：“从来没有。我负责的项目里，根本没有这家公司参与，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
“五月十六日……” 张嘉豪默念着这个日期，突然想起父亲的工作台账。他快步走进父亲的书房，书架上整齐地摆着一沓沓手写台账，封面用钢笔写着年份和月份。他翻出二零零四年五月的台账，小心翼翼地翻开，泛黄的信纸上，父亲的钢笔字迹工整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