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子姌指尖轻叩案几,听完曹子曦的分析,缓缓颔首:“这倒是真的。刘琮本就怯懦,荆州归顺曹公,不过是早晚的事”
她话音微顿,垂眸沉思,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片刻后抬眼时,眼中已多了几分果决:“所以现在我们最关键的任务,便是摸清江陵城内所有守将的家眷信息——住址、亲眷姓名、日常出入路径,都要一一核实清楚。等到刘琮正式献州投降,军心浮动之际,我们迅速控制住这些家眷,便能挟制众将,不费吹灰之力迅速掌控江陵”
曹子曦闻言抬眸看向郭子姌,嘴角勾起一抹揶揄的笑意,声音带着几分戏谑:“这等洞察先机、釜底抽薪的计策,才不负你‘小郭嘉’的称号啊”
郭子姌闻言,顿时一脸黑线,说道:“怎么还过不去了呢?”
曹子曦见她吃瘪的模样,忍不住低笑出声,肩头微微颤动。坐在一旁的甄宓见状,玉臂轻轻蹭了蹭曹子曦的胳膊,美眸流转间递去一个眼神,示意她适可而止。
曹子曦接收到甄宓的示意,摸了摸鼻尖,收起了玩笑的神色,神色转而凝重,目光落在一旁侍立的黑衣女卫未名身上,沉声道:“未名,你带人重点排查几个人的家眷信息。尤其是水军副都督张允,他掌管江陵水道,熟悉长江布防,是重中之重;还有粮草督管王威,以及负责西城门防守的陈武,这几人的家眷动向,必须时刻掌握,不能有半点差池”
未名一身劲装,身姿挺拔,闻言单膝跪地,沉声道:“属下明白,定不辱命”
议定计策后,四人各自分工,郭子姌负责整理城内守将名录,甄宓利用此前在荆州积累的人脉打探消息,未名带领女卫暗中摸排住址。江陵城内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一张张无形的网正在悄然铺开。
半月时光倏忽而过,江北传来惊天讯息——曹操亲率大军,剑指新野,旌旗蔽日,鼓声震地,那阵仗比攻打任何一座城池都要浩大。
新野城小,兵力薄弱,本是一鼓可下之地。曹军大营中,曹昂身着银甲,立于曹操身侧,眉宇间带着几分不解,拱手问道:“父亲,攻取新野这等小城,何须您亲自督阵?儿子率领一军前往,定能速战速决,不劳父亲费心”
曹操手持马鞭,遥望着南方的天际,闻言放声大笑,笑声雄浑有力,带着睥睨天下的豪情:“哈哈哈,昂儿,你还是太年轻了。新野这座城,从来都不是为父的目标,我们真正要取的,是襄阳”
曹昂眉头微蹙,仍是不解:“襄阳城防坚固,粮草充足,且有蔡瑁等人驻守,父亲为何不直接挥师南下,反而先打新野?”
站在曹操另一侧的郭嘉轻摇羽扇,笑容温润,适时提醒道:“大公子有所不知,襄阳的刘琮公子,性情软弱,毫无主见。如今主公亲率大军压境,声势浩大,消息传到襄阳,他会如何?”
曹昂略一思忖,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明悟,抚掌笑道:“父亲英明!”
曹操看着儿子茅塞顿开的模样,眼中闪过几分欣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期许与调侃:“你啊,武功谋略皆是上乘,是我曹家的栋梁之才。但要说这审时度势、借力打力的旁门左道,你就不如你妹妹子曦了”
曹昂闻言并不恼,反而笑着颔首:“父亲说的是。阿曦自小就鬼灵精,心思活络,往往能想出些出人意料的计策,儿子确实不及她”
他深知自己这位妹妹虽为女子,却有着不输男子的胆识与智谋。
事实正如曹操所料,曹军攻势迅猛,不过一日功夫,新野便宣告失守。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荆州各地,最终传入了襄阳城内。
州牧府中,刘琮正与一众官员议事,听闻新野陷落、曹操大军即将南下的消息,顿时脸色惨白,双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全靠身旁的侍从搀扶才勉强站稳。他本就胸无大志,如今强敌压境,早已没了主张,嘴唇哆嗦着道:“这、这可如何是好?曹操大军势不可挡,我们、我们根本抵挡不住啊!”
蔡瑁见状,立刻出列,拱手说道:“主公,如今大势已去,曹军势大,襄阳孤城难守。不如顺应天意,献州投降,曹公素来宽宏大量,定然不会亏待主公与百官,百姓也能免受战火之苦”
一众官员见状,也纷纷劝降。刘琮本就六神无主,在众人的劝说下,更是没了半分抵抗的念头,只得咬了咬牙,说道:“罢了罢了,就依诸位所言,献城投降吧”
曹操大悦,当即下令大军休整一日,随后便兵分几路,开始逐步接手荆州各郡县。而江陵作为荆州的粮草重地与水路枢纽,自然是重中之重。
“传我将令,命斩棘营即刻出发,驰援曹子曦,务必在三日之内,接管江陵城!”曹操站在帅帐中,目光如炬,语气不容置疑。
快马加鞭,信使日夜兼程,只用了一日一夜便抵达了江陵城南的驿站。曹子曦接过父亲的手令,展开一看,眼中顿时闪过一丝锐光——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候。
她当即起身,快步走出房间,高声道:“所有人即刻集合!”
片刻之后,二十名女卫身着玄色铠甲,手持利刃,整齐排列在酒楼的后院空地上,铠甲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肃杀之气扑面而来。最前排站着未名与郭子姌,两人皆是一身戎装,神情肃穆,等待着曹子曦的命令。甄宓与彩英也站在队列之中,彩英是甄宓的贴身侍女,此次也随着一同前来,虽未上过战场,却也一身劲装,眼神坚定。
曹子曦身着一袭银色铠甲,腰间悬挂着一柄寒光闪闪的佩剑,那是曹操特意为她打造的七星剑。她身姿挺拔,虽为女子,却自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目光炯炯地扫过队列,沉声道:“诸位,曹军已接受荆州全境投降,如今斩棘营正在驰援途中。江陵是荆州的命脉,粮草充足,水道畅通,绝不能出任何差错。我命令你们,太阳落山之前,必须完全控制江陵城的粮仓、水道、城门以及所有守将府邸,明白吗?”
“明白!”,二十名女卫齐声应答,声音洪亮,震得周围的树叶微微颤动,眼中皆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们都是曹子曦精心挑选、严格训练出来的,不仅武艺高强,且对曹子曦忠心耿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曹子曦从怀中取出三枚刻有“曹”字的令牌,这是曹军接管地方的信物。她手持令牌,开始分派任务:“未名,你带领三名女卫,即刻前往城东粮仓,接管粮草库,清点数目,严密看管。若有任何人胆敢阻拦、违抗,无需禀报,直接斩杀!”
“属下领命!”,未名上前一步,双手接过令牌,眼神锐利如鹰,随后转身一招手,三名女卫立刻跟上,四人快步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街道尽头。
“子姌,我给你十名女卫,迅速赶往长江渡口,控制水道枢纽,接管所有战船,严禁任何船只私自出入。江陵水道由张允一手掌控,他的旧部可能会有所异动,务必小心应对,守住水道,便是守住了江陵的门户!”,曹子曦将第二枚令牌递给郭子姌,语气凝重。
郭子姌接过令牌,握紧在手,胸有成竹地说道:“放心吧,水道交给我,定不会出任何问题” ,说完,她转身带领十名女卫,朝着城西渡口疾驰而去。
此时,队列中只剩下甄宓、彩英以及七名女卫。甄宓缓缓走出队列,彩英也紧紧跟上,她看着曹子曦,眼中带着几分坚定,轻声道:“曦儿,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有什么任务,你尽管下令便是”
曹子曦看着甄宓,心中不由得有些迟疑。甄宓虽经过训练,却从未真正上过战场,更未曾亲手杀敌。此次让她去控制守将家眷,虽大概率不会有激烈冲突,但也难免会遇到反抗,她实在担心甄宓会受伤。可眼下人手紧缺,未名与郭子姌各自带走了一部分人,剩下的人必须完成控制家眷的任务,确实无人可用了。
思忖片刻,曹子曦咬牙道:“宓儿,剩下的人全交给你。你带着她们,前往城内各位守将的府邸,将他们的家眷全部控制起来,妥善看管,不可伤害一人,但也绝不能让任何人逃脱。只要控制住家眷,那些守将就掀不起什么风浪”
甄宓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又皱起眉头,说道:“你要独自一人去控制张允?” 张允是水军副都督,武艺高强,且府中护卫众多,甄宓实在放心不下曹子曦独自前往。
曹子曦颔首道:“张允是关键人物,必须由我亲自处理,我一人足矣。” 她对自己的武艺颇有信心,对付张允应该不成问题。
甄宓有些生气,她知道曹子曦性子倔强,决定的事情很难更改,但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曹子曦独自涉险。她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控制家眷无需动武,有我和彩英,再加上三名女卫就够了。剩下的一名女卫,你带着身边,也好有个照应” ,说完,不等曹子曦反驳,她便转头对彩英和三名女卫说道:“我们走!”
曹子曦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甄宓已经带着人转身离去,步履匆匆,丝毫不给她下令的机会。看着甄宓决绝的背影,曹子曦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脸色一沉,对着剩下的女卫魏静道:“魏静,你立刻跟上甄姑娘,暗中保护她的安全。一旦遇到危险,无需顾忌其他,首先要保证甄姑娘的安全,明白吗?”
魏静闻言,立刻拱手道:“属下明白!” 说完,便快步追了上去。
安排妥当后,曹子曦带着剩下的三名女卫——赵英、林月、苏媚,朝着江陵城中心的都督府走去。张允作为水军副都督,府邸便设在都督府内,这里也是江陵守军的指挥中心,必须尽快拿下。
都督府门前,两座石狮子威风凛凛,守门的护卫身着铠甲,手持长枪,神色警惕地盯着过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