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钦使抵达的前一日,一个来自黑云寨方向的消息,让所有人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负责监控黑云寨的斥候回报,寨子废墟近日出现不明身份的勘察人员,动作隐秘,似乎在搜寻什么。更令人不安的是,在寨子后山深处,发现了巨大的、非人类亦非已知兽类的**足迹**,以及被暴力折断的树木,痕迹新鲜,指向西北方向的深山。
“是……是工坊里那个东西!它逃出来了!”山鹞子听到描述,脸色发白,声音带着恐惧,“俺当时就觉着那声音不对……不像人,也不像寻常畜生!”
黑火商会遗留的“样品”,那个可能经过生物与机械改造的怪物,并未死于那场爆炸,反而逃脱了!它潜伏在幽州境内的深山中,成了一个极其不稳定且危险的未知因素!
“立刻加派巡逻队,封锁相关区域,告诫附近山民提高警惕,不得轻易进山!”陈远立刻下令,眉头紧锁。这真是按下葫芦浮起瓢,黑火商会的遗毒,以另一种方式开始发酵。
钦使、契丹、逃脱的怪物……三面烽烟,已隐约可见。
次日,晋廷钦使冯道、王仁一行,在赵仁矩率领的北疆军仪仗“护送”下,抵达幽州。迎接仪式隆重而规范,挑不出任何错处。冯道果然如传闻般圆滑,言语间滴水不漏,只宣旨意,对幽州事务并不多言。而王仁则眼神锐利,四处打量,尤其关注城防与军械。
陈远以重伤未愈为由,并未亲自出迎,只在府邸内设宴款待。宴席上,他强打精神,应对得体,但那空荡的右袖和不时因体内能量波动而微蹙的眉头,却也让冯道、王仁直观地感受到了他的“虚弱”。
接下来的几日,便是在这种表面客气、内里暗潮涌动的试探中度过。王仁试图接触军中将领与匠作营,皆被赵仁矩以“军机重地,闲人免入”或“大帅静养,诸事依例”为由挡回。冯道则更多与本地士绅交往,似乎意在了解幽州民情。
陈远大部分时间留在内院“静养”,实则通过凌素雪和赵仁矩,密切关注着外界动向,尤其是北方契丹和山中怪物的消息。
这日深夜,凌素雪带来一个从契丹内部传回的、语焉不详却令人极度不安的密报:耶律德光的大祭似乎已完成,有参与仪式的萨满在酒后狂言,称“龙魂已醒,草原子民当追随地脉指引,南下牧马”!
几乎同时,负责监控山区的斥候也发回急报:西北深山中发现被吸干血液的野兽尸体,伤口诡异,并再次捕捉到那非人的咆哮声,距离幽州城已不足百里!
陈远站在窗前,望着北方漆黑的夜空和西方隐约的山影,仅存的左手紧紧握成了拳。
朝廷的试探,契丹的异动,山中潜伏的怪物……危机从未如此迫近。幽州,这座他誓要守护的城池,仿佛暴风雨中飘摇的一叶孤舟。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监天令在怀中传来的、与脚下大地隐隐相连的脉动。
无论风雨多大,他都必须稳住这艘船。
因为,即将到来的第四卷,注定是席卷天下的惊涛骇浪。而他,别无选择,只能成为那搏击风浪的弄潮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