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郑,稳着点!”成斌站在安全区喊道,“按我们上午模拟的参数来,别贪快!”
老郑点点头,深吸口气按下按钮。冲压机落下时发出地动山摇的巨响,当第一个合格的机匣滑出生产线时,围观的工人们爆发出热烈的欢呼。老郑抹了把汗,对身边的学徒说:“看到没?这就是技术的力量!以前咱们一天顶多做三百个,现在虽然只做三十个,但每个都能用三年,这才叫值!”
隔壁的检测室里,陈木崖正给五个学徒讲解光谱仪的用法。赵小磊和陈小雨都在其中,聚精会神地看着屏幕上的光谱曲线。
“这是30SiA的特征峰,做qbZ191机匣专用的,”陈木崖用鼠标指着屏幕,“而这个是40cr的,做枪管的料,你们看这几个峰值差异很明显。以后领材料时先测一下,避免用错钢种——枪械零件差一丝,战场上就可能出大事。”
赵小磊举手问道:“陈师傅,92G手枪的弹匣要是用这种合金,是不是能多装两发子弹?”
“能,”陈木崖调出另一个界面,“下周我教你们改造弹匣,容量能从15发提到17发,就是每天产量得再减一支,你们愿不愿意?”
“愿意!”五个学徒异口同声地喊,眼里闪着光——他们宁愿少产一支,也要让每支枪都更靠谱。
傍晚时分,各技术组开始汇总当天的生产数据。成斌拿着报表走进临时办公室,这里原本是零部件厂的门卫室,现在摆着张旧办公桌和几把椅子,墙上挂着张巨大的生产进度表。
“老主任,您看今天的产量!”王铁山兴冲冲地跑进来,手里拿着张统计表,“qbZ191十二支,171冲锋枪八支,92G手枪六支,qbU191三支,qJb201班用机枪两支,刚好三十!全合格!”
成斌接过报表,看着上面的数字,眼眶有些发热。这些天来,四十名军工骨干带着五百六十名学徒,从连设备开关都不敢碰,到现在能稳定产出三十支精品枪械,付出的努力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在报表下方签下名字,郑重地挂到墙上的进度表旁——那里已经挂满了七天的记录,曲线虽然平缓,却每一点都透着扎实。
窗外,夕阳的余晖洒在工业新区的厂房上,给冰冷的钢铁镀上层温暖的金色。各车间的灯光陆续亮起,枪械组装线的传送带还在不知疲倦地运转,每一支枪都像等待检阅的士兵,泛着冷硬的光。
成斌站在窗前,看着工人们还在忙碌的身影,忽然想起林墨昨天说的话:“钢铁避风港不只是个避难所,我们要在这里造最靠谱的枪,守最稳的家。”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怀表,这是他从旧厂区带出来的唯一纪念品。表盖内侧刻着“精工报国”四个字,是他刚进厂时老厂长送的。以前他以为这只是句口号,现在看着眼前的景象,忽然明白了其中的分量——所谓报国,在末世里,就是造出三十支能打穿变异体甲壳的枪,护着身后这方小小的避风港,护着这些在废墟上重新站起的人们。
此时的机械厂车间里,张淑兰正带着学徒们进行最后的设备保养。她给铣床加注润滑油时,发现导轨上刻着串细小的数字——这是她年轻时在军工厂养成的习惯,每台经手的设备都刻上自己的工号。她忽然笑了,从工具箱里拿出把刻刀,在新设备的导轨上小心翼翼地刻下自己的名字。
陈小雨看到了,也学着她的样子,在自己操作的机床旁刻下名字。很快,越来越多的学徒加入进来,在冰冷的钢铁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这些深浅不一的刻痕,如同工业新区的年轮,记录着末世里这群普通人的坚守与希望,也记录着三十支枪械背后的底气——那是用汗水与智慧浇筑的,对抗黑暗的精准锋芒。
当夜幕完全笼罩钢铁避风港时,工业新区依然灯火通明。成斌巡视完最后一个车间,锁上钢板门时,听到里面传来隐约的机器运转声——是李建国带着几个学徒在加班调试qbU191的瞄准镜,而枪械组装线的最后一盏灯还亮着,灯下是老郑正在抽检的新枪,枪身的反光映着他满是油污却格外明亮的眼睛。
他抬头望向夜空,繁星如同散落的钢屑,闪烁在墨蓝色的天鹅绒上。远处的城墙上传来哨兵换岗的口令声,与车间里隐约的机器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曲独特的夜曲。成斌知道,这是钢铁洪流沉稳前行的脚步声,是文明在末世里重新扎根的力量。而那每天三十支的枪械产量,就是这力量中最精准的刻度,不多不少,刚好能在黑暗里,为家园凿出一道光。
他紧了紧身上的工装,转身走向宿舍——明天,又是需要早起的一天,因为每支枪都在等,每个需要守护的人,更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