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弟把我锁进屋子里让我反省一下。
他觉得外面的花花世界迷昏了我的头,让我失去了本心,我连自己最基本的义务都忘记了。
是,村子里每个女孩的义务,少吃点,好吃的留给弟弟或者哥哥。
快点长大,赚钱给弟弟读书盖房子娶媳妇。
早点嫁人,多要点彩礼好补贴家用。
弟弟说我忘本了。
他说以前对我太好了,我这是飘了。
我妈隔着房门骂了我大半夜。
她反复强调是我害死了我爸,如果我没逃走,我爸有了救命钱,就不会死了。
是,是我害死了我爸。
所以明知道他们的嘴脸,我还是自投罗网,我是回来赎罪的,我活该。
我弟说,鉴于我的心不定,野心太大,放我出去打工,他太没保障了。
所以上一秒还说没有人会再把我卖了的人,下一秒在考虑怎么把我卖个好价钱。
他让我妈赶紧给我找个婆家。我现在的样子,个子长高了,皮肤好,打扮洋气,换个十万块彩礼应该没问题。
是的,找婆家把我嫁人而已,家里没有爸爸,他作为唯一的男丁,哪怕只有十二岁,也对我有生杀予夺的权力。
给我找个婆家,那是为我好啊。至于彩礼,什么,把我养这么大,不需要花钱的吗?
隔着门,他们娘俩在算账,十万块加上我带回来的两万,省着点花,够弟弟读完高中了。
我妈着急得半夜就想出门,生怕能付得起十万彩礼的人,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她说,可以多挑几家,如果是给人做填房的话,还能多收点彩礼,十二万不够,读大学还要钱呢。
我闭上了眼睛。
我觉得我生活在一个过分魔幻的世界。
这两年人间的日子,让我忘记了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血脉亲情之间,有多冷漠。
阳光开朗,被所有人爱着的琪琪,给了我,我也可以被爱的错觉。
我用她们之间的爱,把我想象中的家庭,美化了,投射到我自己的亲人身上,所以我义无反顾地结束了我的逃亡,奔赴我自以为是的思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