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我都替你想好了。”
我拿出一个崭新的笔记本,上面已经工整地梳理了各科重点,“这是我为你整理的学习提纲,每天该复习什么都标清楚了。”
我依次翻开本子指给他看:
“这是数学:每天5道例题,都是你常错的类型。
这是英语:这20个重点语法,掌握就能及格。
这个语文:背诵篇目我都用红线划出来了,你看看。”
“而且,”我晃了晃手中的电话卡,“我家的电话你记得吧?每天晚上7-8点,我肯定有空接你的电话。遇到难题就打电话给我,我在电话里给你讲。”
为了让他彻底安心,我还特意补充到:
“等我忙完家里的大扫除,说不定还能再来几天。到时候我要检查你的进度哦!”
说完,我故意板起脸,装出老师般严肃的表情。
果然,王子豪接过笔记本翻看时,脸上的失落渐渐被感动取代:“你都帮我整理好了啊......”
他挠挠头,终于露出释然的笑容:“那说好了,我每天晚上打电话!你可不能不接!”
看着他已经开始认真研究我为他准备的学习计划,我知道,这个难题已经迎刃而解。
有时候,真正的体贴不是一味迁就,而是用智慧找到让彼此都安心的方式。
而我的寒假,也即将翻开新的篇章——先是回家完成“任务”,然后嘛……
或许还能有机会再回到这个因为某个人的存在而变得格外不同的城市。
解决了细舅店里的“人手危机”和王子豪的“学习危机”,我终于踏上了回家的班车。
车子驶入熟悉的矿区,远远看到自家小院升起的炊烟,心里那份在外飘荡了几日的思绪终于稳稳落地。
回到家,迎接我的是母亲带着嗔怪又无比心疼的眼神。
“总算知道回来了?还以为你被你细舅的店拴住了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利落地接过我的行李,又忙不迭地去厨房给我端出一直温在锅里的糖水鸡蛋。
“快吃点,垫垫肚子,一会儿还得干活呢!”
一年一度的大扫除是家里的大事。白天,我和母亲便投入了这场“战斗”。
拆洗窗帘、擦拭门窗、清理每一个角落的积尘。母亲是总指挥,也是主力。
我们母女俩配合默契,我负责登高爬低,她负责清洗晾晒。
空气中弥漫着肥皂和清水的气息,还有阳光晒在湿漉漉窗帘布上的味道。
母亲会一边用力拧干抹布,一边絮絮叨叨地问我:“在细舅店里累不累?吃饭按时了吗?那个总来找你的男同学,没耽误你学习吧?”
母亲的关心藏在琐碎的细节里。
当我累得额头冒汗时,她会默不作声地递过一杯温水;
当我把最重的衣柜挪开时,她会在一旁稳稳地扶着,眼神里是既骄傲又心疼的复杂情绪。
劳动的间隙,我们坐在堆满杂物的房间里歇口气,看着窗外明晃晃的阳光,那一刻,无需多言,母女连心的温暖便缓缓流淌。
弟弟荣清则是我小小的追随者和忠实的“小尾巴”。
他对我从c市带回来的任何小东西都充满好奇,围着我问东问西。
“姐姐,市里是不是特别大?”
“王子豪哥哥的店里真的有那么多好吃的吗?”
在他眼里,去过市里的姐姐仿佛见了大世面。
弟弟还会抢着帮我拿一些轻便的清洁工具,虽然常常帮倒忙,弄得自己一脸灰,但那积极的小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当我和母亲忙碌时,他会乖乖地和来找他的慧茹妹妹在房间里玩,偶尔探头出来,送上他自己都舍不得吃的糖果,小声说:“姐姐,给你吃,补充能量。”
晚上,是一天中最宁静也最特别的时光。
七点刚过,电话铃便会准时响起。
那一定是王子豪。
我会抱着座机,窝在客厅的沙发里,压低声音给他讲解习题,或者听他磕磕绊绊地背英语课文。
这时,家里的气氛会变得有些微妙。
母亲会假装在厨房收拾,动作却放得极轻;
父亲则坐在我对面的藤椅上看报纸,但很久都不见他翻页。
他们看似在做自己的事,实则耳朵都悄悄竖着,关注着我这边的动静。
有一次,我讲完电话,父亲放下报纸,状似随意地评论了一句:“这个男同学,求知欲倒是挺强的。”
他没有多问,但这句话里包含了一种审慎的观察和初步的认可。
母亲则会在我挂断电话后,端来一盘切好的水果,轻声说:“辅导同学是好事,但也别太晚,影响休息。”
在这个家里,我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是被深爱着的。
母亲的爱在日复一日的操劳和絮叨里;
弟弟的爱在纯粹的依赖和追随里;
而父亲的爱,在那份沉默的关注和偶尔一句点到即止的话语里。
白天身体是疲惫的,但心灵却被家的温暖和那份来自远方的、青涩的牵挂共同滋养着。
这个寒假,因为有了在c市的短暂独立,有了与王子豪之间懵懂的情愫,更因为回归家庭后这份沉甸甸的、无处不在的亲情,而变得格外丰盈和深刻。
我知道,无论我飞到哪里,线的这一头,永远牢牢系在这个温暖的小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