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学员的到访如同一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仓库里漾开了层层涟漪。
恐惧被冲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希望与紧迫感的复杂情绪。
“抓紧时间!”
我再次催促,“哈罗德,简化版指针必须尽快做出来!莉娜,带人把能带走的山猪肉处理好,用烟熏或者盐腌,我们要轻装上路!老烟枪,你负责警戒,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示警!”
命令下达,众人再次忙碌起来,但效率明显提高了,眼神中也多了几分光亮。
学院的出现,尤其是汤姆可能就在附近的消息,像是一道穿透厚重阴云的阳光,让我们看到了摆脱目前困境的可能。
哈罗德忍着伤痛,全神贯注地投入到那根选定的獠牙上。
他没有合适的雕刻工具,只能利用找到的最细的缝衣针(从抢救出的物资里翻出来的)和磨尖的金属丝,蘸着用骨粉和临时熬制的、粘稠度并不理想的树胶混合而成的“墨汁”,小心翼翼地沿着獠牙表面那段天然的螺旋纹路进行勾勒。
这工作极其考验耐心和稳定度。哈罗德的手很稳,但额角的汗珠不断渗出,显示着他正承受着身体和精神的双重压力。每一次下“笔”,他都屏住呼吸,确保那灰白色的“墨迹”能够精准地填充进纹路的凹槽,既不能中断,也不能溢出污染旁边的区域。
我和莉娜在一旁紧张地看着,连大气都不敢喘。这根粗糙的“獠牙指针”,将决定我们能否找到汤姆,能否抓住这线生机。
时间在寂静而专注的勾勒中缓缓流逝。仓库外,天色逐渐暗淡,码头区的夜晚即将来临,危险系数也在成倍增加。
终于,在最后一抹天光消失前,哈罗德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工具。
那根灰白色的獠牙上,一道完整的、沿着天然螺旋纹路蜿蜒的骨粉胶质线条赫然在目,线条的末端,指向獠牙最尖锐的顶端。它看起来简陋无比,甚至有些丑陋,与我们怀中那枚能与火种直接共鸣的“正品”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完成了……”哈罗德的声音带着疲惫和一丝不确定,“会长,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它有没有用……我也不知道。”
我接过这根沉甸甸的、带着一丝冰凉和微弱能量感的獠牙指针。它的尖端,隐隐指向仓库的某个方向,但波动极其微弱,时断时续,仿佛风中残烛。
“有没有用,试过才知道。”
我沉声道,将一丝微弱的意念力(这是伊莎贝拉女士教导的基础感知技巧)尝试着探入指针。
没有设计图中的复杂回路,我只能寄希望于骨粉媒介与獠牙载体本身那点微弱的天然契合度能起作用。
嗡……
指尖传来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极其细微的震动!与此同时,獠牙指针的尖端,那微弱的指向性似乎……清晰了那么一丝丝?它颤抖着,固执地指向东南方向,那个学院学员提到的“旧城墙废墟”区域!
有用!虽然效果差强人意,但它确实指向了一个明确的方向!
“成功了!”莉娜惊喜地低呼一声。
哈罗德也如释重负地露出了笑容,牵动了伤口,又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出发!”我当机立断。夜晚的外城区危机四伏,但留在这里同样不安全,而且我们迫切需要找到汤姆。
我们将熏制好的山猪肉(数量不多,但足够我们几人支撑几天)和最重要的物资——炼金工具、笔记、设计图、那枚真正的“守护火种”以及剩余的“净化骨粉”——打包成几个便于携带的包裹。哈罗德虽然受伤,但坚持自己背负工具包。莉娜负责食物和药品。老烟枪和我则承担了主要的警戒和探路任务。
我们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短暂栖身、却经历了生死搏杀的废弃仓库,然后一头扎进了码头区愈发浓重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