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驾六博物馆,核心展厅。
时间仿佛凝固,唯有那无形的“乏味力场”如冰冷的暗流,持续侵蚀着空间中残存的情感与记忆。陈洋盘膝而坐,双目紧闭,周身气息却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与手中虚托的【坤元釜】虚影共鸣着。
他没有真实的灶台,没有齐全的食材。但他有脚下这片承载了礼乐文明的土地,有体内轰鸣运转的六器之力,更有脑海中那份由河图拼死传来的、凝聚了无数研究者心血的“周八珍”理论精髓。
“第一珍,淳熬——煎醢加于陆稻上,沃之以膏。”陈洋心中默念,意识沉入【万象刀】的解析之境。
刹那间,他“看”到了!不是用眼,而是用神。博物馆地脉深处,那沉睡的、属于周代先民耕作收获的集体记忆被引动,一股醇厚质朴的“陆稻”(旱稻)意象被【坤元釜】的承载之力抽取、凝聚。同时,【百味勺】调和虚空,模拟出肉酱(醢)的咸鲜与动物油脂(膏)的温润。
没有烟火,没有实体。但在陈洋身前,一团散发着浓郁稻米清香与肉脂混合香气的金色光晕缓缓成型,其形态不断变化,最终定格为一碗仿佛刚出锅、热气腾腾的“肉酱浇饭”。
这不是简单的食物,它承载的是农耕文明“食之本”的初始敬意。
“铛——!”
一声若有若无、却仿佛源自大地深处的洪钟之声响起,伴随着这道“淳熬”意境的完成,在整个博物馆空间回荡。那冰冷的“乏味力场”微微一滞,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生命力的文明之音撼动。
展厅外,透过玻璃幕墙隐约能看到内部情况的少数滞留工作人员和安保,都莫名地感到心头一暖,仿佛闻到了某种遥远而亲切的饭香。
“第二珍,淳母——煎醢加于黍食上,沃之以膏。”陈洋毫不停歇,意识转向。黍,黄河流域更古老的主粮,其意象更为古朴厚重。【坤元釜】再次发力,承载起这份属于更早先民的味觉记忆。
又一团土黄色的、带着黍米特有香甜气息的光晕凝聚,与之前的“淳熬”交相辉映。
“铛——!”
第二声钟鸣响起,更加清晰,更加厚重。博物馆地面似乎都随之轻微震动。“乏味力场”的侵蚀速度明显减缓,那片“虚无”的领域边缘,甚至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陈洋心无旁骛,完全沉浸在对周代饮食文明精髓的追溯与再现之中。这已不再是简单的烹饪,而是一场与先贤跨越时空的对话,是对文明根脉的呼唤。
“第三珍,炮——取豚若牂,刲之刳之,实枣于其腹中,编萑以苴之,涂之以谨涂,炮之……”
这是“八珍”中工艺最复杂的一道,涉及包裹、涂抹黏土、烧烤等步骤。陈洋心念电转,【万象刀】精准解析每一步骤的能量结构与意图;【千沸鼎】的意蕴模拟出炮制所需的热力变化,并非猛火,而是均匀、持久的包裹性热力;【凌霜签】的封藏之力则在关键时刻“锁定”住食材内部汁水与风味的瞬间。
一道被泥土与草帘包裹、内部却蕴含着蓬勃生机与枣子甜香的“炮豚”虚影缓缓浮现,虽然只是意境显化,却仿佛能听到泥土在火焰炙烤下干裂的细微声响,能闻到那破土而出的、混合了肉香、枣香与植物清气的极致复合风味。
“铛——!!!”
第三声钟鸣如同惊雷,震得整个展厅嗡嗡作响。玻璃橱柜中的青铜食器仿佛受到了感召,发出了细微的、清越的共鸣声!“乏味力场”剧烈波动起来,那核心节点的“虚无”光芒都黯淡了几分。
林晓雨紧张地记录着数据,她能检测到,以陈洋为中心,一个强大的、充满生机与秩序的能量场正在形成,与那“乏味力场”分庭抗礼,甚至开始反向侵蚀!
“第四珍,捣珍——取牛、羊、麋、鹿、麇之肉必脄,每物与牛若一捶,反侧之,去其饵,熟出之,去其鼏,柔其肉。”
这道菜要求取多种食草动物的里脊肉,反复捶打,去除筋腱,烹熟后使其柔软。陈洋以【万象刀】意模拟那千锤百炼的“捶打”过程,并非破坏,而是梳理肉质结构,激发深层活力;【净莲盏】的力量则融入其中,净化掉肉质中可能存在的任何“杂质”与“暴戾”,只留下最纯净的“鲜”与“柔”。
一团五彩斑斓、仿佛汇聚了百兽精华、质感却异常柔和莹润的肉糜光晕出现,散发出令人食指大动的和谐鲜香。
“铛————!!!”
钟声连绵,如同编钟齐鸣!博物馆地下,隐隐传来了车马嘶鸣、礼乐奏响的幻听!那“乏味节点”周围的秩序屏障,开始出现了清晰的裂纹!
“第五珍,渍——取牛肉必新杀者,薄切之,必绝其理,湛诸美酒,期朝而食之,以醢若醯醢。”
【凌霜签】的力量在此展现妙用,它并非彻底冻结,而是将“美酒浸渍”的过程在能量层面极致浓缩与优化,在瞬间达到“期朝”(一天一夜)的效果。【百味勺】则精准调和着酒香、肉香与后续醢(肉酱)或醯(梅酱)的酸鲜。
一道色泽诱人、仿佛饱吸了酒液精华、薄如蝉翼的牛肉渍片虚影浮现,酒香与肉香完美融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酸意,引人垂涎。
“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