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蕴宁看了眼时间,下午五点。
她又在图书馆外面的台阶上,给林晚晚讲了半小时的数学题。
天色渐暗,直到题目彻底讲完,天边只剩下一抹淡淡的金光。
林晚晚很久没有这么专注地学习了,终于把那些原本想不明白的知识点都捋顺时,她整个人都累趴了,几乎瘫在台阶上,有一种被知识摧残的破碎感。
姜蕴宁看着她的状态,心里还是点了点头。毕竟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能坚持到现在,并且态度一贯认真,有这样的定力,已经很不错了。
她把练习册合上,递还给林晚晚,语气柔和却不失分寸,“今天先到这里吧,到家了记得给我发一条信息报平安。”
两人道别后,姜蕴宁就站起身背上书包,走向公交站。
今天运气很好,没几分钟公交车就来了。
公交车上已经有不少乘客了。苏市本就是旅游城市,往来的游客多,人声嘈杂,混杂着车轮碾过马路的声音。
姜蕴宁手握住拉环,侧身避让着拥挤的乘客,身后是一个戴着耳机听p3的少年,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头随着节奏轻轻晃动,耳机漏出的音乐节奏飞快,有些刺耳,却意外地带着一股青春的喧闹感,感觉很有活力。
姜蕴宁偏头看了窗外一眼。
天色已暗,街灯瞬间亮起,像是夜色里被点燃的星火。
她的目光落在窗玻璃上映出的自己,神情清淡,脸上带着淡淡的疲惫。
一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她的脑子还在复盘下午看到的内容,有几个知识点像卡在齿轮间的细砂,迟迟没能顺畅磨合。思绪一转,又跳跃到接下来要重点攻克的专题,再往后,是下周日即将到来的省级数学奥林匹克竞赛。
这个竞赛,数学老师余明浩坚持让她参加。既不用培训,也不用集训,只需要到时抽出几个小时的时间,去考场做一套卷子就行——听上去轻轻松松、毫无负担。
她原本是想拒绝的。
可那天余老师望着她时,眼睛那光亮得就像探照灯一样,那殷切的期望好让人……骑虎难下。
她沉默了一会儿,终究还是点了头。
几个小时,挤挤,勉强还是能挤出来的。
再说了,只是做做题而已。她并不热衷比赛,但也谈不上排斥。
于她而言,那些缜密的推演链条、非线性的思维逻辑,那些灵光一现的解题时刻,更像是一种纯粹的沉浸,而这种深层的满足与快乐,是很多其他物质提供不了的。
有时她也在想,也许这就是她和别人不太一样的地方。她总能在那些抽象得近乎冷酷的理性思维中,感受到一种极致的秩序,和某种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