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用强健的身躯盘绕、挤压、扫荡，用尾巴如同巨型推土机般将大块碎石推向一边，甚至偶尔张开巨口，产生强劲的吸力水流，将细碎的石砾吸入，再到一旁的空地去吐出。
效率之高，令人咋舌。原本需要潜水员和机器人奋战多日的工作量，在这头神话生物的“帮助”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清理着。
半小时后，“坚果”再次浮出水面，位置就在货轮船首不远。它巨大的头颅转向甲板上聚集的核心成员以及周围无数目瞪口呆的师生，金色的瞳孔清晰地映照着众人的身影。
它什么都没说也不会说，但所有人都诡异地读懂了那双巨眼中传达出的、毫不掩饰的意念：
“活儿干完了，干净利落。我饿了，饭呢？说好的管饱，不会是骗蛟来白干活的吧？宝宝很不开心，后果很严重！”
众人：“……”
“快！快！” 副校长第一个反应过来，跳着脚指挥，“把船上所有近期捕到的鱼货！不管大鱼小鱼，金枪鱼、马鲛鱼、鲱鱼……通通拉出来！冰库！打开冰库舱门！”
命令迅速传达。船员们手忙脚乱地将一筐筐、一箱箱冷冻或冰鲜的海鱼从仓库和冰库中搬出，堆积在甲板空处。甚至有人直接打开了货轮侧面的大型冰库舱门，露出里面码放整齐、冒着寒气的冻鱼块。
“坚果”显然很满意这“自助餐”的架势。它灵巧地伸出那分叉的巨大舌头，如同最精准的机械臂，一卷就是一大筐鱼，轻松送入那仿佛能吞下卡车的巨口。
嘎嘣脆的咀嚼声并不大，但看着那庞然大物进食的场景，还是让人脊背发凉又莫名滑稽。它甚至将舌头探入冰库舱门，如同巨型的吸管，灵活地卷走成吨的冻鱼块。船上的储备以惊人的速度减少。
半小时的“风卷残云”后，甲板上堆积如山的鱼货和冰库里的储备消失了。“坚果”再次抬起头，金色的瞳孔扫视众人，意犹未尽。
学生们此时已经从最初的极致震撼中稍微恢复了一些，看着这大家伙“务实”的一面，恐惧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荒诞的麻木。
一个胆大的学生会干部哭丧着脸，摊手喊道：“大哥！蛟爷！真没了！您看，船上就剩这点维持我们返航用的压缩饼干和白面窝窝头了！实在不行……” 他目光瞟向远处依旧被严密看管、同样看傻了眼的装备部众人，灵机一动，“您看那帮家伙怎么样？虽然可能不太好吃，但至少……肉量足？”
装备部众人：“！！！” 瞬间集体脸色煞白，瑟瑟发抖。
“坚果”巨大的头颅似乎歪了歪，露出一个思考表情。然后，它的舌头猛地伸出，快如闪电，却不是卷向装备部，而是精准地卷住了正在另一艘小艇上探头探脑、嘴里似乎还在嚼着什么的芬格尔！
“哇啊啊啊！救命！我不好吃！我很久没洗澡了！” 芬格尔的惨叫声响彻海面。
巨蛟把芬格尔卷到空中，并没有吞下去，而是像抖搂毯子一样，上下左右猛烈地摇晃、抖动！
“呕——别摇了！要吐了！我的珍藏版火腿三明治！” 芬格尔鬼哭狼嚎。
果然，从他怀里、口袋里，甚至裤腿里，稀里哗啦掉出来不少零食，其中赫然有两个用油纸包得好好的、看起来就汁水丰盈的大鸡腿！
巨蛇吧晕头转向、口吐白沫的芬格尔轻轻扔回了甲板上。然后把所有的零食卷回巨口中这才满意，眼神明确：“藏私货？哼，现在有了。”
吃完“餐后小点”，“坚果”再次看向众人，眼神里的意味又变了，带着点饭后应有的惬意，“嗯，味道尚可。那么，按照规矩，该来点餐后‘小酒’助助兴了吧？”
师生们：“……”
还能怎么办？给吧！
于是，船上储备的啤酒、红酒、烈酒、甚至是料酒，成箱成桶地被搬了出来。巨蛟来者不拒，舌头一卷，连酒带包装吞下，喝得“咕咚”有声，金色的瞳孔似乎都惬意地眯了起来。
酒足饭饱，巨蛟的目光落在了副校长手上那支还在燃烧的、香气浓郁的哈瓦那雪茄上。它巨大的鼻孔微微翕动，眼神里流露出明显的兴趣和……跃跃欲试？“那个……闻起来不错。饭后一支烟，快活似神仙？也给我来根尝尝？”
众人绝倒。这蛟成精了吧？连这都懂？还要抽烟？
无奈之下，会抽烟的师生们被迫贡献出了自己的存货——香烟、雪茄、烟斗丝。很快，甲板上堆积起一座小山般的各色烟草。
“这……怎么给它点？” 有人犯愁。
“裹个大号的！”另一个学生提议。
于是，众人找来了货轮上最大的防水帆布，铺在空地上，将堆积如山的烟草全部倒上去，混合均匀。然后，几十号人一起上手，像卷巨大的地毯一样，将帆布和烟草紧紧卷成一个直径超过两米、长度超过五米的巨型“烟草卷”，再用工业胶水粘合封口——一根史上最粗犷、最昂贵的“雪茄”诞生了。
小白无奈地摇摇头，走到那巨型“雪茄”前，轻松地将其扛起——那举重若轻的姿态又引来一阵侧目——走到船舷边。“坚果”配合地低下头。
小白将这“雪茄”的一端小心翼翼地塞进巨蛟微微张开的嘴角。
几个学生扛着喷火器，调到最小火焰，战战兢兢地靠近，用喷出的火焰点燃了“雪茄”的末端。
巨蛟眯起眼睛，微微吸气，只见那巨型“雪茄”的末端亮起暗红色的火光，烟雾袅袅升起，被它吸入鼻腔。过了一会儿，它缓缓吐出两道粗大的、带着混合烟草香气的烟柱，直冲云霄。金色瞳孔中流露出显而易见的舒爽和陶醉，甚至发出了低沉的、仿佛叹息般的呼噜声。“爽……”
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抽也抽了，按说这“交易”该完成了吧？然而，“坚果”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它似乎因为没有手脚，就用灵活有力的尾巴尖，卷住了那还剩大半的巨型“雪茄”，姿势娴熟得像个老烟枪。
接着，在所有人再次呆滞的目光中，它用那分叉的舌头，从自己口中掏出了一样东西——一块做工相当精致、边缘包着防水金属框、足有门板大小的硬质牌子！
牌子正面，用醒目的大号中文简体字写着明码标价：
【深海蛟龙·坚果】合影留念服务价目表：
远距离合影（确保蛟身入镜）：1000美元\/人
近距离触摸鳞片（感受洪荒质感）：
女士特惠：5000美元\/人
男士体验：美元\/人（基础5000+性别附加费5000）
· 乘坐蛟尾巡游（安全可靠，体验乘风破浪）：美元\/人\/次
· 尊享VIp·蛟首观景平台体验（至高荣耀，视野绝佳）：美元\/人\/次
（温馨提示：晕蛟呕吐者，罚款10万美金，清洁费另计。）
本蛟诚信经营，童叟无欺，概不赊账！
最终解释权归【中国·粟氏家族】所有。
然后，它把牌子灵活地一翻，背面赫然是一个巨大的、印制清晰的二维码，旁边还有小字标注：“支持全球主流支付方式及加密货币，粟家秘银账户，秒到账，开发票。”
整个卡塞尔学院舰队，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海风呼啸，和巨蛟尾巴卷着“大雪茄”偶尔喷出的烟雾声。
学生们脸上的表情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从最初的震撼，到恐惧，到荒诞，到麻木，现在又加上了深深的无力感和被资本主义蛟龙彻底击败的颓丧。
这哪里是神话生物？这分明是粟家派出来搞旅游业兼抢劫的终极商业武器！
路明非扶额，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他清了清嗓子，对着巨蛟喊道：“那个……坚果大哥？你看，我们这还有正事要办，探索任务紧急。不如……合影留念什么的，咱们改日再约？等你下次来学院玩，我们一定好好招待，拍个够？”
“坚果”巨大的头颅立刻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眼神坚决：“不行，概不赊账，现结现清。本蛟很忙的，档期紧。”
它甚至用尾巴尖指了指将边缘一小堆好不容易清理开的碎石又给挪回了原位一点点，然后抬起巨大的眼睛，露出一个非常无辜、纯良、但分明写着“尾巴太长了，不好控制，不小心碰到石头了。”的表情。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还是用他们最急需的“劳动成果”来威胁！
学生们彻底崩溃了。还能怎么办？打又打不过何况还是“友军”，说理？跟一条拿着价目表和二维码的蛟龙说理？
“付钱吧……” 曼施坦因教授在轮机室里，看着监控，有气无力地对财务专员说，“统计人数……按……按最高标准预备资金……” 他的心在滴血，风纪委员会的小金库本来就在自由一日损失惨重……
于是，卡塞尔学院史上最离谱、最被迫的集体消费开始了。在巨蛟“温柔”的注视下，众人开始排起了长队。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这离谱的“一条龙服务”即将开始，排队准备去扫码付那最后的“体验费”时，“坚果”又摇了摇头，舌头一卷，把价目牌收了回去，换上了另一副表情：“啊，差点忘了，你们不是在赶时间忙正事吗？本蛟最体贴客户了！这样，钱呢，你们现在就按最高标准统一扫码付了。至于实际合影和乘坐体验……”
它巨大的尾巴摆了摆，“等你们以后有空了，来中国，到我粟家的‘深海奇缘’主题乐园找我补拍！放心，我老生意蛟了，讲究的就是诚信经营，绝不赖账！主要是不想耽搁你们探索宝藏的正事嘛！看我多为你们着想！”
师生们：“…………”
空气再次凝固。这……这已经不是强买强卖了，这是诈骗！是空手套白狼！付了最高档的钱，连实际服务都不提供，只给一个遥遥无期的“预约券”？而且听起来那个主题乐园根本还没建好！
可是，看着巨蛟那“我是不是很体贴？快夸我！”的眼神，以及它尾巴尖无意识地在清理干净的海床边缘划拉、暗示性极强的动作……所有人再次屈服了。
在一种集体性的、麻木的、仿佛灵魂出窍的氛围中，各船财务人员颤抖着手，扫描了那个巨大的二维码，按照船上总人数，乘以五万美元的单价，将一笔天文数字般的款项，转入了那个名为“粟氏家族深海事务部”的账户。转账成功的提示音，在此刻听起来如同丧钟。
“坚果”满意了，巨大的头颅点了点，金色瞳孔里满是“合作愉快”的笑意。但它依旧没走，反而慢悠悠地溜达到了货轮一侧，远离主要作业区，但依然在舰队视野内。
接着，它做了一件让所有人再次裂开的事情。
它用那巨大的、沉重的头颅，无比轻柔、平稳地，将正在甲板附近好奇张望的绘梨衣、诺诺、夏弥，以及它的“召唤者”粟绾，托了起来，让四个女孩稳稳坐在它宽阔的头顶那片相对平坦的鳞片上。然后，它就那样浮在海面，用一副“你们忙你们的，我玩我们的”的姿态，摆明了要看热闹。
路明非忍不住喊道：“坚果大哥，您这……还不回去吗？” 钱也付了，饭也请了，烟也抽了，还留着干嘛？
粟绾坐在蛟龙头顶，忍着笑，大声翻译：
“坚果说，他知道‘砰’一下，船炸了，人掉海里了，多不好？所以它本着人道主义……啊不，蛟道主义精神，以及优质的售后服务理念，决定在这里待命。万一出事，它可以提供打捞救援服务，把我们连人带船拖到最近的安全海岸。”
她顿了顿，在巨蛟的眼神示意下，补充了最关键的一句：
“当然，这项增值服务是收费的。每人打捞费10万美元，船体残骸按吨另算。如果你们不需要服务，或者付不起钱……”
粟绾指了指巨蛟微微张开、露出森然利齿的巨口，“它也可以考虑把‘救援’变成‘加餐’，帮我们解决溺水的痛苦，一条龙服务到底。”
全体师生，包括路明非和昂热，都感觉自己的神经已经麻木到不会再裂开了。这蛟龙的商业头脑和风险对冲意识，简直让华尔街之狼都自愧弗如！连可能发生的灾难都纳入了盈利模式！
“坚果”可不管船上众人是如何的凌乱在风中。它自顾自地开始了它的“休闲时光”。只见它那灵巧得不像话的舌头再次探入巨口，一阵摸索，然后陆续掏出了：一个大型不锈钢烧烤架、好几副高级海钓渔具、好几袋顶级果木炭、以及整箱的烧烤酱、辣椒面、孜然粉等调料……它把这些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头顶，女孩们触手可及的地方，眼神示意：“别光看热闹，在我头上烧烤、钓鱼，视野绝佳，体验独一无二！我给你们当稳定平台！”
三个女孩先是一愣，随即在粟绾的带头下，真的嘻嘻哈哈地开始摆弄起来。绘梨衣整理起了鱼竿，诺诺熟练地检查炭火，夏弥和粟绾开始串起之前留下的一点鲜鱼食材。
一幅“美少女与巨蛟的悠闲海上派对”图景，就这么荒诞而和谐地呈现在了全体忙于沉重探索任务、且刚刚被洗劫一空的卡塞尔学院师生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