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中捻须沉思,半晌才道:“有理。只是……那些被标记的女眷,该如何保护?”
贾琏取出名册:“这便是第二步。需得暗中提醒这些人家,加强护卫。但方式要巧妙,不能让他们知道实情,以免引起恐慌。”
“如何巧妙?”李守中问。
“可由晚辈出面。”贾琏道,“就说近来京城有采花贼出没,专盯勋贵家的年轻女眷。咱们贾府已加强戒备,提醒各家也小心防范。如此,既达到目的,又不暴露玄玅之事。”
李守中赞许地点头:“此法甚好。那第三步呢?”
贾琏眼中闪过锐光:“第三步,便是全力缉拿玄玅真人。他虽重伤逃遁,但必定还有同党。咱们可放出风声,说已掌握其罪证,正全力追捕。逼他现身,或逼其同党露出马脚。”
“妙计!”李守中拍案道,“如此连环计,忠顺王、玄玅真人皆在网中。世侄真乃智谋之士!”
贾琏谦道:“老大人过奖了。只是此事还需老大人鼎力相助。尤其提醒各家之事,若有老大人出面,分量更重。”
“这个自然。”李守中起身,“老夫这就修书,请北静王、镇国公、理国公等人过府一叙。至于薛家那边……”
“薛家由晚辈处理。”贾琏道,“薛家大姑娘如今暂住贾府,安全无虞。薛家那边,晚辈会让内子去说。”
商议既定,贾琏告辞回府。刚到府门,便见薛姨妈的马车停在门前。薛姨妈正由王熙凤陪着往里走,见贾琏回来,忙上前道:“琏哥儿回来了。凤丫头说身子不适,要留宝丫头在府里住些时日,帮着料理家务。这怎么好意思……”
贾琏笑道:“姨妈说哪里话。凤丫头这几日确实精神不济,有宝钗妹妹帮着,是求之不得。姨妈放心,府里定会照顾好宝钗妹妹。”
薛姨妈见贾琏也这么说,便不再推辞,只道:“那就有劳了。宝丫头在家也是闲着,能帮上忙最好。”
送走薛姨妈,贾琏与王熙凤回到书房。王熙凤这才低声道:“薛姨妈答应了,只是我看她似乎有些疑惑。毕竟我平日里身子骨硬朗,突然说不适……”
“无妨。”贾琏道,“过两日你装装样子便是。对了,宝钗现在何处?”
“在藕香榭陪迎春、探春几个说话呢。”王熙凤道,“这丫头真是懂事,听说我不适,一早便过来问安,还要帮我理账。”
贾琏点头:“有她在府里,咱们也好照应。你让平儿多派两个伶俐的丫鬟去藕香榭伺候,日常饮食也要留心。”
“我省得。”王熙凤应下,又问,“二爷,李御史那边怎么说?”
贾琏将商议结果说了,王熙凤听得连连点头:“二爷这计策周全。只是……那玄玅真人重伤逃遁,会藏在何处?”
贾琏沉吟:“西山一带山深林密,若要藏身,地方多的是。不过……”他想起云鹤道长的话,“云鹤道长说会继续追踪,有他相助,或许能有发现。”
正说着,外头昭儿来报:“二爷,韩大人求见。”
韩偃匆匆进来,行礼后道:“大人,庄园已搜查完毕。除书信账簿外,还发现一处暗室,里面藏着不少金银珠宝,还有……”他压低声音,“还有几箱官银,上面打着户部的印记。”
“官银?”贾琏眉头一皱,“多少?”
“整整五箱,每箱五千两,共计两万五千两。”韩偃道,“看印记,是去岁江南解往京城的漕银。”
贾琏与王熙凤对视一眼,俱是心头一震。官银失窃是重罪,更何况是两万五千两之巨。若这些官银真是忠顺王府送给玄玅真人的,那忠顺王的罪状便又多了一条。
“官银现在何处?”贾琏问。
“已全部运回,藏在城西一处隐蔽仓库。”韩偃道,“卑职已派人严加看守。”
贾琏点头:“做得好。此事暂不要声张,待时机成熟,再一并呈报。”他顿了顿,“还有,你派几个机灵的人,盯着忠顺王府。看他们这两日有何动静。”
“是!”韩偃领命退下。
书房内重归寂静。王熙凤走到贾琏身边,轻声道:“二爷,此事越查越大,我真是……有些怕了。”
贾琏握住她的手,温声道:“别怕。咱们行得正坐得直,怕的应该是他们。况且,如今罪证越来越多,忠顺王已是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他将王熙凤揽入怀中:“等这事了结,我带你去庄子上住几日。咱们看看山,看看水,什么朝堂争斗,什么家族恩怨,统统不理。”
王熙凤靠在他肩头,轻声道:“二爷说话要算话。”
“一定。”贾琏郑重承诺。
窗外阳光正好,将书房照得一片明亮。然而两人都清楚,这光明之下,暗影仍在。玄玅真人虽败逃,忠顺王虽势危,但真正的较量,或许才刚刚开始。
但无论如何,他们已携手闯过最凶险的关口。接下来的路,无论多难,终将一起走下去。
只是此刻,谁也不知道,西山深处的某个山洞中,一个浑身浴血的老道正盘膝打坐。他面前摆着七盏油灯,灯焰摇曳,映得他面目狰狞。
“贾琏……云鹤……”玄玅真人咬牙切齿,“坏我大事,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他忽然咬破指尖,以血在掌心画下一个诡异的符咒。符咒完成瞬间,七盏油灯同时爆燃,火光冲天。
山洞外,天色忽然暗了下来。乌云蔽日,狂风骤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