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茯苓(泠音)踮起脚尖(还是不够高),凑到他耳边,用手拢着,仿佛要说一个天大的秘密,声音却因为醉酒而一点也不小:
“我告诉你哦……嘘……不要告诉别人……”
她神秘兮兮地左右看看(完全没注意远处路无涯竖起的耳朵和阴沉的脸色),然后对着沈清辞的耳朵,哈着热气,小声道:
“老娘睡过他!”
语气里带着一丝得意和炫耀。
沈清辞身体猛地一僵,瞳孔骤缩。
白茯苓(泠音)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嘿嘿傻笑起来,继续“爆料”:“青珩那家伙……身材不错……脸也不错……嘿嘿……”
她舔了舔嘴唇,仿佛在回味什么,随即又摇摇头,露出一丝苦恼:“但是……青珩不能睡……他有妻子……叫揽月……”
她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残忍和委屈:“我再告诉你一个惊天大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哦……”
她再次凑近,湿热的气息喷洒在沈清辞冰凉的耳廓:
“我爱青珩。”
“爱了很久很久了……”
声音很轻,带着醉酒后的含糊,却像惊雷一样,炸响在沈清辞的耳边,也传入了不远处死死盯着这边的路无涯耳中。
白茯苓(泠音)说完,自己先不好意思地嘿嘿笑起来,用手指竖在唇边:“嘘……不能让他知道……嘿嘿……我告诉上面那帮老家伙……防我防得可严了……还给我下那个什么咒……可疼了……”
她皱了皱鼻子,仿佛又感到了那种刺骨的寒意,瑟缩了一下:“就怕……他把持不住……被我拱了……嘿嘿……”
随即,她又用力摇头,像是要甩掉什么痛苦的回忆:“算了……太疼了……不行不行……”
她忽然松开沈清辞,转过身,目光再次投向远处的路无涯,眼神重新变得亮晶晶的,带着一种“想开了”的豁达和新的目标:
“我还是去睡魔尊吧!嘿嘿……魔尊看起来……也很好睡的样子……”
她自言自语地点点头,仿佛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
然后,她摇摇晃晃地朝着路无涯的方向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对僵立原地的沈清辞和眼神幽暗复杂的路无涯挥了挥手,露出一个灿烂(却迷糊)的笑容:
“今天……不陪你们玩啦……”
“我要去睡魔尊了!”
“拜拜~”
说完,她抱着还剩小半坛的“火羽烧”,脚步虚浮,却目标明确(?)地朝着观星台的出口走去,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歌,绯色纱衣在夜风中翩跹,像一只醉酒后迷路的蝶。
留下观星台上,一片死寂。
夜风吹过,卷走浓烈的酒香,却吹不散空气中那几乎凝固的震惊、剧痛、狂怒、苦涩、以及无数难以言喻的复杂心绪。
沈清辞依旧站在原地,背对着路无涯,身影在星光下显得格外孤寂僵硬。冰蓝色的眼眸深处,仿佛有冰川崩塌,海啸翻涌。她爱他……爱了很久……却因为那些“老家伙”的防备和冰魄咒的折磨,不敢言说,甚至被迫遗忘扭曲……而他,竟一直未能察觉,或者说,察觉了却因为种种原因(身份、责任、或许还有对“揽月”的承诺?)选择了忽视和……伤害?
路无涯缓缓放下手中的酒坛,血瞳死死盯着白茯苓消失的入口,又转向沈清辞僵硬的背影。刚才那番醉话,像淬毒的刀子,一刀刀凌迟着他的心。她爱沈清辞,爱了很久。他只是她“疼得受不了”之后的退而求其次,是“看起来也好睡”的替代品?滔天的怒火、被羞辱的暴戾、还有那深不见底的嫉妒与不甘,几乎要将他吞噬。
然而,在那怒火之下,却又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尖锐的刺痛——为她口中那“可疼了”的咒印,为她那深埋心底、甚至因此遭劫的爱恋。
两个人,一个冰封,一个焚燃。
却都因为同一个醉酒女子的胡言乱语,而陷入了各自的地狱。
她要去“睡魔尊”?
路无涯血瞳中魔光暴涨,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朝着她离开的方向追去。不管她是真心还是醉话,他绝不可能让她就这么迷迷糊糊地乱跑!
沈清辞也在路无涯动身的刹那,倏然转身,冰蓝色的身影同样化为流光,紧随其后。
观星台上,只余满桌狼藉的酒坛酒杯,以及那被夜风卷起的、带着酒意的、惊天秘密的余音。
这一夜,注定无人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