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目光落在那简陋的画像摊和须发皆白的老画匠身上，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他自幼画像皆有宫廷画师于殿内精心绘制，笔墨纸砚皆非凡品，构图仪容皆有规制。
何曾在这等露天街边，灯火昏黄之处，让一个来路不明的民间画匠随意描摹？这实在……有失体统。
然而，一低头，对上苏满满那双盛满了渴望、在夜市灯火映照下愈发熠熠生辉、仿佛不答应下一秒就能漾出水光的眸子，那到了嘴边的拒绝和道理，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实在……说不出口。
体统……体统能有她开心重要？
他沉默了片刻，周遭的喧嚣似乎都远去了。
最终，他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和认命，“……只此一次啊，快些。”
算是默许了这“有失体统”的行为。
“耶！殿下最好啦！”苏满满瞬间笑逐颜开，欢呼一声，拉着他几乎是小跑着冲到画像摊前，仿佛生怕他反悔似的。
老画匠见有客人来，还是两位气度不凡的年轻男女，连忙起身。
苏满满已经迫不及待地安排起来，“老先生，麻烦帮我们画一张！画得像一点哦！”
她说着，一把将花灯塞到萧疏临怀里，然后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胳膊，脑袋亲昵地靠在他肩上，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
萧疏临身体微微一僵，在大街上如此亲密无间，于他而言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他下意识地想维持一点储君的威仪和距离，却被苏满满死死抱住胳膊，动弹不得。
“殿下，放轻松，笑一下嘛！这是画像，不是上朝！”苏满满小声提醒他，还用手指偷偷戳了戳他的腰眼儿。
萧疏临无奈，感受着胳膊上传来的温热和依赖，心底那点不自在渐渐化开。
他最终放弃了挣扎，勉强牵起嘴角，露出一丝不算熟练、略显僵硬却无比真实的微笑，手里还被迫拿着那盏与他冷峻气质格格不入的、粉嫩的兔子花灯。
老画匠看着这对组合奇特的“模特”，也忍不住笑了笑，然后凝神屏息，提起画笔，在宣纸上快速勾勒起来。
晚风轻柔，灯火阑珊，喧嚣的市井之声仿佛成了背景音。
画摊前，尊贵的太子殿下拿着可爱的花灯，身侧是他笑容明媚的太子妃，两人依偎在一起，虽然姿势略显生硬，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温馨和甜蜜定格在了画纸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