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主任心领神会:
“哥,您放心!图书馆出来的那批老兄弟,还有后来被救回来的不少平民,心里都憋着一股气呢!只要有人牵头,这‘民意’……不难发动!”
……
几天后,一场突如其来的“民意潮”开始在第五基地内涌动。
起初只是在配给点、集体宿舍等地方的窃窃私语,很快便发展成公开的讨论和质疑。
一些自称“受害者家属”或“公正人士”的人开始活跃起来,四处串联,讲述着王闯在建立基地过程中的种种“暴行”。
“我老婆孩子……就是在那天突围的时候,被坦克……呜呜……”
“他王闯凭什么一句话就决定谁的命重要?当初在图书馆,要不是我们站出来,他能那么顺利拿到食物?”
“军事化管理?我看是军阀作风!动不动就关禁闭,克扣配给,他把自己当土皇帝了?”
“我们需要一个能带给我们和平与安宁的领导者,不是一个只会打打杀杀的武夫!”
流言蜚语如同瘟疫般扩散。许多后来加入基地、对王闯只有敬畏而缺乏了解的幸存者,很容易就被这些带着强烈情绪的话语所煽动。
即便是那些曾跟随王闯浴血奋战的战士,在平静下来后,回想起某些惨烈的场景,内心也不免产生一丝复杂的动摇。
张部长和他笼络的一批原政府体系内的官员、部分对王闯不满的学者以及像张主任这样善于鼓动的人,巧妙地引导着这股舆论。
他们打出了“重建文明秩序”、“尊重生命人权”、“民主选举、共治家园”的旗号,显得冠冕堂皇。
王闯很快察觉到基地内气氛的异常。
周大勇(铁盾)气得浑身金属光泽乱闪,恨不得立刻去把那些嚼舌根的家伙揪出来砸扁:
“老大!这帮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没有我们,他们早死八百回了!现在倒好,开始翻旧账了?”
赵锐(山猫)眼神冰冷,身形在阴影中若隐若现:
“需要我去‘提醒’一下那几个带头闹事的吗?保证干净利落。”
刘斌(鹰眼)则更加冷静,他按住冲动的周大勇,对王闯说道:
“老大,情况不对。这是有组织的。丧尸刚退,他们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目标很明确,就是您的位置。”
王闯站在指挥室的窗前,望着下方广场上越聚越多群情激愤的人群,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些曾经被他保护被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人,此刻正高举着临时写就的标语,呼喊着他的名字,要求他“给个说法”,要求“民主审判”。
他的心如同被浸入了冰水,比面对丧尸潮时更加沉重的疲惫感席卷而来。
他想起坦克履带下碾过的血肉,想起为了守住防线不得不下令射杀的,那些可能被感染的平民,想起在物资极度匮乏时,强行推行的近乎严苛的配给制度……
他从未后悔。
在那种环境下,任何心软和犹豫,都可能导致整个集体的覆灭。
当时,他选择了让一部分人活下去,哪怕手段染血。
可现在,活下来的人,要因为他让他们活下来的方式,而审判他。
“告诉他们,”
王闯的声音沙哑而平静,带着一种深深的倦意。
“我接受基地管理委员会的质询。如果大多数人认为,需要换一个更‘温和’的领导者,我可以卸任。”
“老大!”
周大勇和赵锐同时惊呼。
王闯摆了摆手,阻止了他们后面的话。他转过身,目光扫过这些生死与共的兄弟,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弧度:
“我们战斗,是为了让人活下去。如果活下去的人,认为我的方式错了……那或许,就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
他没有选择对抗,没有动用他依然掌握的武力去镇压。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暴力可以赢得服从,但无法赢得真心。
而当外部威胁消失后,内部的裂痕,只会因暴力而加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