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鸨母遗珠现玄机(1 / 2)

九环大刀撕裂夜空的呼啸如同死神的叹息,裹挟着雷震狂暴的怒火,狠狠砸向洼地中央那辆满载铁矿石的平板车!

“哐——嚓——!!!”

震耳欲聋的巨响在死寂的乱葬岗轰然炸开!沉重的刀身裹挟着千钧之力,精准地劈砍在马车前辕与车板的连接处!木屑、铁屑混合着火星四溅!那特制的宽厚铁轮车轴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竟被硬生生劈断了一侧!

马车猛地向断轴一侧倾斜!车上沉重的铁矿石在惯性作用下轰然滑动,油布被撕裂,黑沉沉的矿石如同山崩般滚落下来,砸在冰冷的腐土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有埋伏!抄家伙!”洼地里瞬间炸开了锅!推车的、接应的灰衣蒙面人反应极快,厉喝声中,数道寒光已然出鞘,直扑雷震藏身的枯树丛!

雷震掷出大刀的瞬间,伤腿剧痛钻心,身形一个趔趄!眼看数道刀光已至眼前!

“雷爷趴下!”玲珑的尖叫声刺破混乱!

千钧一发之际,玲珑娇小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侧面扑出!她不是扑向敌人,而是狠狠撞在雷震那条伤腿上!

“嗷——!”雷震猝不及防,痛得眼前发黑,魁梧的身体被玲珑这拼尽全力的一撞,猛地向后倒去,重重摔进一个半塌的坟坑里!几块腐朽的棺材板被他压得粉碎!

几乎同时,几道凌厉的刀光贴着雷震刚才站立的位置狠狠劈过,将几根枯枝斩得粉碎!

“妈的!小丫头你……”雷震摔得七荤八素,刚想骂人,就看到玲珑已经像只灵活的狸猫,借着撞他的反作用力一个翻滚,躲开另一道劈来的刀光,同时双手连扬!

“咻咻咻——!”

数点寒星在惨淡的月光下激射而出!不是飞刀,而是淬了麻药的牛毛细针!细如发丝,无声无息!

“呃!”“啊!”

冲在最前面的两个灰衣人只觉得颈侧、手腕微微一麻,如同被蚊虫叮咬,随即一股强烈的麻痹感如同电流般瞬间传遍半边身体!动作顿时僵滞,手中的刀“当啷”掉在地上!

“暗青子!小心!”后面的人惊怒交加,攻势稍缓。

“张龙!动手!”玲珑趁着这稍纵即逝的空隙,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哨!

“杀——!!!”

洼地外围,早已埋伏多时的张龙赵虎如同猛虎下山,带着十几名精干衙役,怒吼着从枯树丛、坟包后杀出!火把瞬间点燃,将这片阴森的洼地照得亮如白昼!刀光霍霍,直扑那些灰衣蒙面人!

“撤!快撤!”灰衣人中一个头目模样的见势不妙,当机立断,不再恋战,也顾不上去管那些滚落的矿石和歪倒的马车,厉吼一声,率先朝着城墙根暗门方向扑去!

其余灰衣人如梦初醒,纷纷虚晃一刀,逼开纠缠的衙役,跟着头目亡命般冲向那个正在缓缓闭合的洞口!

“拦住他们!别让门关上!”雷震在坟坑里看得真切,急得大吼!

张龙赵虎带人猛扑过去,刀光劈向落在最后的灰衣人!

“噗嗤!”“啊!”

刀锋入肉声和惨叫声响起,两名灰衣人被砍翻在地!但更多的人已经如同泥鳅般滑进了正在合拢的洞口!

“轰隆!”

沉重的条石暗门在张龙赵虎扑到之前的最后一瞬,彻底合拢!严丝合缝,只留下墙根处一道不易察觉的缝隙和空气中弥漫的尘土味。

“操!”张龙狠狠一刀劈在冰冷的条石上,火星四溅,却只留下一道白印。

洼地中央,战斗迅速结束。被玲珑麻针放倒的两个灰衣人瘫软在地,被衙役们死死按住捆了起来。另外两个被砍翻的,一个重伤昏迷,一个捂着伤口哀嚎。那辆平板马车歪在一边,断裂的车轴触目惊心,黑沉沉的铁矿石滚落一地,在火把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雷爷!您没事吧?”玲珑顾不上查看战果,连滚带爬地扑到坟坑边,焦急地朝里面喊。

“死……死不了!”雷震龇牙咧嘴的声音从坑底传来,带着劫后余生的痛楚和愤怒,“他娘的……腿……腿好像更疼了……拉老子上去!”

几个衙役连忙跳下坟坑,七手八脚地把满身泥土、脸色煞白、那条伤腿明显不自然扭曲的雷震给拖了上来。

“雷爷!”张龙赵虎也围了过来,看着雷震那条腿,脸色都变了。

“看……看个屁!老子骨头硬,断不了!”雷震疼得冷汗直流,嘴上却硬气,他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地上那些散落的铁矿石,又看向那紧闭的暗门,眼中燃烧着不甘和狂怒,“矿石!他娘的铁矿!这帮杂碎!果然在偷运!张龙!给老子撬!把这破门给老子撬开!老子要看看里面还有什么鬼!”

“雷爷,这门……是机关控制的,从里面闩死了!撬不动啊!”张龙一脸为难。

“撬不动就给老子砸!用火药炸!老子……”雷震怒火攻心,牵动伤势,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咆哮。

“雷爷!您别动气了!”玲珑急得快哭了,连忙从怀里掏出沈清漪给她的应急金疮药和一小包止痛散,“先止血!这腿得赶紧让小姐看看!”

“雷爷,矿石在此,人我们也抓了几个活口,已是重大突破!”赵虎比较冷静,连忙劝道,“当务之急是送您回去治伤!审问活口,追查这些矿石来源和去向,才是正理!硬砸这暗门,动静太大,万一里面狗急跳墙毁了其他证据……”

雷震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看着地上哀嚎的俘虏和冰冷的矿石,又看看自己那条钻心疼痛的腿,最终像头斗败的狮子,颓然地挥了挥手,声音嘶哑:“……抬……抬老子回去!他娘的……憋屈!”

县衙殓房。

浓重的药味、石灰味混合着一丝淡淡的血腥气,构成了这里永恒的背景。惨白的烛光下,鸨母那具早已冰冷僵硬的尸体被重新抬上了验尸台。尸体保存得尚可,但皮肤呈现出一种死气的青灰色,脖颈处那枚淬了“落日沙”的骨针早已被取下,留下一个细小的乌黑孔洞。

沈清漪一身素净的月白罩衣,戴着薄薄的羊肠手套,清丽绝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专注。她手中的柳叶刀薄如蝉翼,在烛光下泛着冰冷的寒芒。她正在对鸨母的尸体进行更深入的解剖查验。春风楼案虽结,但童尸案发,军械坊偷运铁矿,一切都指向更深层的黑暗。这具唯一被灭口的鸨母尸体,或许还藏着未被发现的秘密。

玲珑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双手托着腮,大眼睛有些无神,小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和后怕。她刚伺候着暴跳如雷又疼得龇牙咧嘴的雷震喝了安神止痛的药,看着他被强行按在床上才溜过来。脑海里还回响着乱葬岗的刀光剑影和雷震掷刀时那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小姐……”玲珑看着沈清漪专注的侧影,忍不住小声开口,打破了殓房的寂静,“雷爷的腿……好像……好像骨头真的错位了……肿得老高……他疼得直冒冷汗……张龙大哥说,军械坊偷运的是铁矿!好多!黑沉沉的!雷爷气得差点把暗门给炸了……”

沈清漪手中的柳叶刀微微一顿,清冷的眸子抬起,看了玲珑一眼,声音平静无波:“雷捕头性情刚烈,此次遭袭,怒火攻心,牵动旧伤在所难免。待此间事了,我去为他施针正骨。” 她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鸨母的尸体,“铁矿……偷运……意料之中,亦是意料之外。意料其胆大包天,意料其渠道如此隐秘。” 她的话点到即止,继续专注于手中的解剖。

玲珑看着小姐沉静的样子,心里的焦躁似乎也平息了一些。她无聊地晃着小腿,目光下意识地追随着沈清漪手中那柄锋利的小刀,看着它划开鸨母腹部早已失去弹性的皮肤和脂肪层。

烛火摇曳,光影在尸体苍白的皮肤上晃动。当沈清漪的刀尖小心地分离开鸨母胃部附近一片粘连的、颜色略深的脂肪组织时,旁边的玲珑,眼睛猛地睁大了!

“小姐!”玲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惊疑,她指着那片被分离出的脂肪组织边缘,“您……您看这里!这……这缝线……好像……不太对劲?”

沈清漪动作一滞,顺着玲珑所指的方向凝神看去。

只见在鸨母胃部偏左下方,靠近肋骨的皮下脂肪层深处,几条极其细微、几乎与周围组织融为一体的、颜色略深的缝合痕迹,被烛光清晰地勾勒出来!那缝合的针脚极其细密、工整,用的是近乎肤色的极细羊肠线,若非玲珑眼尖,加上光影角度的巧合,在这层层叠叠的脂肪和脏器间,几乎不可能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