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泪混着恨意汹涌而出:
“我爹肯定也是这么被王有福害死的!什么谷神降罪!放他娘的屁!我要去宰了那老王八!”他挣扎着就要下床。
楚言一把按住他肩膀,力道沉稳:
“你现在去就是送死!村里人都信谷神,你空口白牙,谁信你?王有福肯定带人往你家去了!老实待着!”
安抚住情绪激动的刘大军,楚言转向父母:
“爸,妈,看好他,别让人进来。栀语,你也小心。”
他指了指刘大军:“药继续喂,针可以起了。我去水老倌家探探那老法师的老底。”
不再多言,楚言身影一闪,再次没入浓重的夜色。
村西戏台方向,果然一片嘈杂的人声和火把晃动的光影,王有福气急败坏的吼叫隐约可闻。老法师的气息也在其中。
楚言探明了情况,不再停留。
他避开主路,身形在屋舍田埂间疾速穿行,不多时便来到村南头一处孤零零的土坯房前,水老倌家。
门虚掩着,里面一片沉寂,没有灯火。
水老倌是个单身汉,未娶妻,无子无女,家里向来冷清。
楚言侧身闪入,借着窗外透进的惨淡月光,能看出堂屋里家徒四壁,只有一张破桌两条长凳。
他推开虚掩的东厢房门。这里显然是老法师临时的落脚点。
楚言的视线落在角落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旅行袋上,款式和这破败的农家格格不入。
他走过去,拉开拉链。
几件叠放整齐的女士衣物露了出来,质地柔软。
水老倌一个老光棍,绝不会有这些。
衣物
楚言抽出一本,封面几个烫金大字在月光下隐约可辨:《高等药物化学》、《神经药理学精要》。
书页间夹着一张褪色的工作证,照片上是个戴着眼镜、神情严肃的老者,姓名栏印着:周秉渊,职务栏标注着“教授”,单位是潭州大学药学院。
教授?这个老法师居然是个教授?楚言心头一凛。
他转向那张破旧的八仙桌。桌上散乱地堆着些瓶瓶罐罐、简易的玻璃研钵、小天平,还有几个用过的注射器。
角落里,一个摊开的硬壳笔记本被风吹得哗啦作响。
楚言拿起笔记本。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化学分子式和潦草的手写记录,专业性极强,他看不太懂。
但翻到中间一页,夹着一张对折的信纸。
他展开,飘逸的字迹映入眼帘,是写给“淑仪”的:
“……淑仪,我们在九峰山探亲,却遭遇这灭世灾劫。万幸你随身带着的镇静药剂竟能压制那些变异生物的狂性!
为了稳定你的状态,并凝聚此地幸存者以图存续,我不得不调整了配方。我在基础制剂中添加了定量莨菪碱提取物。
莨菪碱的中枢抗胆碱能效应能显着增强受试者的暗示感受性,这有助于凝聚幸存者对抗这地狱……
我不得已假托神灵,化身老法师,以符水之名施药救人……
无意间发现这新配方的药剂,似能激发人体潜能,受试者肌力和耐力指标短暂性超出基线水平,但伴随明显的交感神经亢进体征和远期代谢紊乱风险……
这种现象的机制尚不明了,可能是药物对下丘脑-垂体-肾上腺轴的异常刺激所致。我记录了数据,但无暇深究……我继续调整配方……
……为拯救世人,我化身神棍、遭万世唾弃又如何……
待你醒来,这陌生躯壳或将焕发新生。等我找到更好的方法,让你适应这永恒形态……
我已看到你体内澎湃的生命力,那才是未来!纯净,强大,不受病痛衰老束缚……这才是生命该有的形态!
但出了一些意外,我留下这封信,希望你醒来能看到……”
看到这里,楚言捏着信纸的指尖冰凉。
拯救世人?
永恒的生命?新的形态?
这教授到底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