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总会有那么一些极其微小的‘数据残片’,如同幽灵一般,潜藏在你的基因序列深处。”
说到这里,何益达问了一个问题:
“你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第一次去某个陌生的地方,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仿佛很久以前来过这里?
或者在梦里,见到一些从未见过、却让你感到心悸或怀念的场景?”
这番话,让楚言浑身一震。
“很多人把这种感觉称为‘既视感’……也被用来寻访转世灵童……”
何益达最后做了一个总结,“但换个角度想,那或许根本不是你的‘记忆’,只是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你激活了那段沉睡在你基因深处的‘数据残片’。”
“所以,”他推了推眼镜,留下了一个让楚言不寒而栗的猜想,
“当你下一次对某个陌生场景感到莫名的熟悉时……或许可以思考一下,那究竟是你自己的错觉,还是……
某个‘你’,在很久以前,曾试图给你发来一条未能成功接收的讯息?”
何益达的话,让楚言想起柳汀云临死前那句没头没尾的警告,她似乎也感知到了什么。
难道她也是这种情况?
那自己呢?自己脑海中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碎片,又是怎么回事?
记忆与现实,真假难辨;存在或虚无,皆为牢笼。
他决定问出盘踞心头已久的另一个疑惑:
“何院士,我曾两次去国贸大厦的顶楼,都遇到了一些无法解释的场景。”
他描述了那间时隐时现的办公室,以及屏幕上自动浮现的文字。
这一次,何益达回答得很快,似乎早有预料:
“你的猜测没错,那是‘时空场域发生器’的残件造成的时空波动。
当时空像水面一样被扰动时,你看到的,有可能是过去的某个瞬间,也可能是未来的一个片段。
因为你是‘奇点’,所以只有你对这种波动最为敏感。”
楚言又问出了他重生以来最初的那个困惑,也是最根本的那个矛盾:
“那为什么关于18楼,我所有同事,他们的记忆、习惯,甚至某些共同经历过的事件,都和我的记忆完全不同?”
何益达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没有立刻回答,像是在脑中构建一个复杂的模型。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似乎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有一个猜测。那个地点,同样是一个关键节点。世界线在进行自我修正时,过程或许不够完美,留下了一丝只有作为‘源头’的你才能感知到的时空褶皱。”
他拿起桌上的两张白纸,叠在一起,比喻道:“对其他人而言,他们的认知早已被‘刷新’,世界在他们眼中,从一开始就是17层。
而你的‘认知黑箱’,就像一台同时运行着新旧两个版本操作系统的电脑。
偶尔,旧系统的桌面图标,也就是那个18楼,会短暂地闪现在新系统的屏幕上。”
他放下纸张,补充了一句:“不过,要发生这种时空褶皱的概率极低,近乎于零。
除非……那栋楼本身,就处在某个极为关键的……点上。”
楚言的思绪飞速运转。关键节点?国贸大厦?那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就在这时,他第五境的感知捕捉到楼外传来一阵细微而急促的脚步声。
有警卫正在快速接近这栋楼,应该是发现了入侵者,开始进行地毯式搜索。
用不了多久,就会搜到这里。
他知道,再不走,可能就要被合围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何益达,沉声道:
“我们还会再见的。”
说完,他不再停留,身形一闪,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迅速从实验室的另一侧窗户离开了。
何益达看着楚言消失的背影,脸上那股学者的温和渐渐褪去,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部没有任何按键的黑色通讯器,声音急促:
“情况出现变数,立刻执行备用方案。”